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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清理

作者:不游泳的小鱼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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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清便唤了方妈妈进来,“妈妈,这几天,您可瞧见谁进屋里最多?”

    “碧草这两天身子不好,您去了宫里头,奴婢就让她歇着了,没让她往屋里来,紫绫病了,屋里就是坠儿和紫绢两个在打扫着,金菊等闲不进里屋,再剩下就是奴婢了……少奶奶可是短了什么东西?”方妈妈不解地问道。

    “韩嬷嬷没进这我的屋么?”婉清避而不答地问道。

    “倒是很少,她平日里也就是在正堂里管事,在院里巡查,很少进少奶奶的正屋。”方妈妈又道。

    婉清好一阵默然,她最怀疑的几个人倒是嫌疑最轻……坠儿是不可能的,她跟着自己去了宫里,碧草……更不可能,紫绫病着,难道是紫绢?

    “去拿两包参来,我要出去一趟。”婉清沉吟了一会子道。

    “您这才回的,就先歇一歇吧。”方妈妈担忧地看着婉清手臂上的伤:“还有手上这伤……谁那么狠心……出了门,您能避着的,就避远一些……”方妈妈边说,声音就有些发哽,自去耳房给婉清打了热水来。

    婉清任方妈妈将她的衣袖拂起,小心地清洗着臂上的伤口,伤口已经肿得很高了,看那样子,只怕会感染,婉清一时懊恼,脑子里的事情一多,倒忽略了伤口,要是得了破伤风怎么办?这个时代可连枝防役针也没得打的。

    一时又想起皇上赏的那瓶药来,才宁华给她的,说是皇上赏的,她算是又救了皇上一次,皇上不赏金,不赏银,就赏了这瓶药,看来,慕容凌云在华妃那闹出些名堂来了,不然,皇上也不会知道自己受伤中毒的事。

    方妈妈清洗完后,婉清便拿了那瓶药来,让方妈妈帮着涂了些在手臂上,果然感觉一阵清凉舒适,手臂上的胀肿感顿时消散了不少,看来还真是对症的解药呢。

    上过药后,婉清起了身,带着方妈妈出了门。

    紫绢的娘就住在侯府的大通院里,一家三口挤在三间瓦房里,婉清进大通院时,侯府里不少认识她的仆人都是一脸的惊愕,要知道,大通院里住着的可都是不得宠的下人,这里杂乱得很,就如华繁的大都市中,那一片躲在角落里的贫民窟。

    这里的人很少见到有主子来,还是正经主子亲自走着进来,一时两眼都快看脱窗了,下意识的在婉清周围围了一个圈,婉清倒没什么,她前世就是个平民,对平民生活见惯不怪,又在济庵堂里过了半年,身上便更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气势。

    方妈妈却是皱了眉,冷眼横扫着那些想要套近乎的下人,小心地护在婉清的身边,不让人靠近。

    婉清打听到紫绢家的住处,便走了进去,身后就传来小声的议论:“都说世子奶奶心善呢,要是能在她跟前当差,那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

    “可不是说,前儿还见紫绢拿了不少补药回来,说是世子奶奶赏给她娘的呢,她娘那病药罐子,吃了那些药,倒是好了些。”

    “如今又亲自上门来看紫绢她娘子,紫绢那丫头还真是得宠呢,哎呀,要是老婆子我也生个这样的姑娘,那才是有脸呢。”

    紫绢家收拾得还算干净,只是进门便是一股子药味,紫绢的娘听到风声,早就跪在堂屋里头来迎婉清了。

    婉清笑着让方妈妈扶她起来,抬眼看紫绢的娘,可能是因为久病的缘故,她的脸色很枯黄,但一双眼睛却是极亮的,神情看着委顿,但眼神却很锐利,见到婉清来,虽然礼数周全,态度恭谨,却谦恭有度,神情落落大方,一看就是有些见识的大家仆人。

    婉清问道:“不知妈妈如何称呼?”

    “回少奶奶的话,奴婢夫家姓柳,奶奶叫奴婢柳家的就行了。”

    婉清微点头,正要说话,一个病弱的少年,穿着粗布短卦从屋里出来,他的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眼圈下有一层淡淡的黑印,看来,身体很不好,紫绢并没有撒谎,她的家,确实很贫困。

    “娘,我肚子饿。”那少年怯怯盯着婉清和方妈妈看了两眼,就挪到柳家的身后站着,一手揪着柳家的衣襟小声道。

    柳家的疼爱的抚了下他的头道:“石头乖,先给少奶奶行礼,灶上有米粥还热着,行完礼后就自个吃啊。”

    石头听了乖巧的给婉清行了一礼,婉清发先他站起来时,一条腿是盘着的,这孩子的腿……不会是得过小儿麻弊吧。

    “好乖巧的孩子,可是瞧着身子好像不太利索呢,妈妈可有给他瞧过大夫?”婉清随意地问道。

    “奴婢正要谢过奶奶,前次奶奶使了大夫来,给小儿看过后,吃了些药,他的病倒是轻省了些呢。”柳婆子的目光终于不再平淡,含了丝淡淡的感激。

    “既是有用,那就让大夫继续瞧瞧吧,才十二岁的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让病给耽误了。”婉清淡淡的说道。

    方妈妈很见机的拿了十两银子出来往柳家的怀里塞。

    柳家的眼里就蒙了层水雾,却是坚辞着,“紫绢常回来跟奴婢念叨,说少奶奶是好人,少奶奶对奴婢一家已经很照顾了,奴婢可不能再拿少奶奶的钱。”

    倒是个有分寸,不贪心的。

    “你只管收下,奶奶也是瞧着紫绢那丫头对眼,做事贴心合意,你以后只劝着让紫绢做事更用心些,也就是报答奶奶的这份心了。”方妈妈将银子往桌上一放道。

    那柳家的听了果然就不再推辞了,目光却是微闪,神情也带了一丝慌张来:“不知紫绢可是有地方做得不好,没给少奶奶添麻烦吧。”

    人说听话听音,这柳家的果然是个心思机敏之人,婉清听了便不再绕圈,“你放心,紫绢并没有出错,她如今是我跟前得力的,就算有点子错处,也有我呢。只是我才进府没多少日子,很多事情都是一抹黑,侯府里头规矩又大,就总怕自己做错了事,坏了侯府的规矩。”说到此处,婉清顿了顿,看柳家的一副垂头聆听的样子,又道:

    “说起来,你应该也知道,世子爷的身子是那个样子,我虽顶着个世子夫人的名头,却也是……,只盼着世子爷很长命百岁才好。”声音哽了哽:“妈妈可是府里的老人了,今儿来,就是想向妈妈请教一些事情,还请妈妈能不吝赐教。”

    婉清的话绵里藏针,说是软硬兼拖,故意把紫绢说成她身边最得力的,也就是告诉柳家的,紫绢是捏在她手里的,做得好,自然是赏,要做得不好呢?

    柳家的是个明白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婉清的意思,她眉头稍皱了皱,眼底滑过一丝苦涩来,一时,石头从灶上喝完粥回来,小脸上还沾了些粥汁,柳家的慈爱地拿了块粗布帕子帮他拭了,哄他进屋里歇息。

    婉清便道:“小石头若是身子好些,这个年纪倒是可以到门房当差的。”

    柳家的眼光一亮,似是下了决心道:“谢过少奶奶,赐教不敢当,奴婢先头也在老太君屋里当过差,有段日子,后来,欧阳夫人怀了身子后,老太君又调了奴婢去她跟前服侍了一些时日,要说起来,欧阳夫人还真是个温柔又贤淑的好人,奴婢那时候还没了配人,就在她身边呆着,侯府对她也是好得不得了,与夫人琴瑟和鸣,感情甚笃,夫人进府后,侯爷亲自把几个通房都给打发了,只是后来……”

    说到此处,柳家的眼里露出一丝悲凉来,看了一眼自家的房门,走过去将门关了,才又道:“后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有一天,侯爷一回来就大发脾气,还打了夫人一巴掌,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后,侯爷就对夫人很冷淡了,直到夫人发作了,要生世子爷时,侯府也不肯踏进夫人的房门……夫人……真的很可怜,要生的那天,连产婆都没有,奴婢去求老太君时,子衿院突然起了大火……奴婢再回到屋里时,夫人已经去了,王嬷嬷抱着才出生的世子爷冲到老太君屋里,把世子爷屁股上的一块胭脂痣亮给老太君看,老太君才变了脸,而侯爷回来后,更是差一点疯了……”

    上官夜离的屁股上有一块胭脂痣吗?婉清想想就好笑,两个虽然早就同了房,可是每一次婉清都被那厮折腾的死去活来,哪有力气去查看他的屁股,而且,那厮害羞得很,从来就不肯点着灯……让她没法欣赏到祼美男……

    “少奶奶,奴婢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一些,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奴婢还是想劝少奶奶一句,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柳家的脸色有些凄惶和悲哀地说道。

    婉清听得愕然,眼睛锁住柳家的脸,看了她半晌,柳家的脸色先还是很平静,到了后来,还是有点受不住地垂了头。

    她一定还有很重要的东西没有说出来,她说的这一些,虽然婉清平日并没有打听得到,可但凡是府里的老一辈下人应该都知道,并不算是什么秘闻,虽说府里对有关欧阳夫人的一切几乎都下了禁令,不许谈及,柳家的说了这些,也算是犯规矩了,但罪名并不大,至多不过是挨几板子的事……

    柳家的当时是贴身服侍欧阳夫人的,她肯定不会只知道这一些众所周知的辛秘。

    但今天再逼下去,似乎也问不出个什么结果,婉清便起了身告辞。

    一回屋里,紫绢就迎了出来,眼里带着一丝惊惶,婉清并没有跟她说什么,就直接进了屋,紫绢忐忑不安的跟了进来,跪下向婉清行了个大礼:“奴婢谢过少奶奶,多谢少奶奶。”

    婉清淡淡地说道:“不用谢,你是打小儿就服侍爷的人,我跟前也没几个贴心得力的,我对你好,也是想你能对我忠心。”

    紫绢听了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又给婉清磕了个头道:“奴婢决不会让少奶奶失望的。”

    婉清便挥手上她起来,径直和方妈妈向里屋走去,边走边不经意地说道:“我那红木的多宝格子前些日子也不知怎地,竟然生了虫,那可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我还想继续用着呢,就在里面洒了些毒粉,今儿瞧着那虫果然没了。”

    方妈妈就道:“毒粉?天,这两天没有动过您的多宝格吧,不然可就……”

    “没有吧,我可是叮嘱过碧玉和坠儿的,您平日里又不管我这些个东西,应该没人中毒吧……”

    一回头,婉清看到紫绢急急地跟了上来:“少奶奶,奴婢听老子娘说过,红木若是长虫,可是放香片驱虫的,放毒粉可太不安全了。”

    婉清便笑着点了点头,看来,好像并是紫绢,谢过紫绢后又道:“其实也没什么,那毒也不重,就是沾上了会发痒罢了,紫绢你帮我瞧着点,看谁的手着得出奇,就跟她说,就用艾叶水洗洗就成了。”

    紫绢应声下去了,方妈妈便道:“少奶奶,您觉得紫绢还可信不?”

    “你让坠儿跟着她,看她现在去做什么?”婉清皱了皱眉道。

    方妈妈闻言去了,坠儿就悄悄地跟着紫绢出去了,看到紫绢去了偏屋,在偏屋里门挂着的艾叶梗子上揪了一把叶子来,就去了厨房。

    坠儿就回了屋,把这一切都说给了婉清听,婉清听了叹了口气,人的心,海底针,有的人,对她再好,她也是个喂不亲的狼。

    只是她很不解,如果紫绢为了钱,为何她家里的境遇没有一点改善呢,她弟弟和老娘连顿饱饭都难维持。

    没多久,从后厨房里就传来了声尖叫来,婉清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等紫绢自投罗网。

    但紫绢还没进来,韩嬷嬷就来了,婉清看见她两手稍垂,长长的袖子盖住了双手。

    “奶奶,紫绫昨儿吃过药后,说是好些了,奴婢就去帐上支了十两银子付了帐,奶奶跟前的碧草病了,奴婢就让她提前回来服侍奶奶。”韩嬷嬷一派恭谨回着事。

    婉清听了便夸道:“嬷嬷办事果然周全,有你在院里管着,我也放心得很。”说着,就让方嬷嬷拿了个荷包出来,赏给韩嬷嬷,韩嬷嬷伸了左手来接。

    一般主子赏的东西,应该是双手呈上接住的……

    婉清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嬷嬷把荷包接过去,很随意地放进袖袋里。

    这时,厨房里的管事婆子来报:“少奶奶,不好了,紫绢姑娘的手烫着了。”

    韩嬷嬷面色一变,轻嗔道:“好好儿的,怎么又会烫着,奶奶跟前正缺人手呢。”说着便要去厨房,婉清便道:“是啊,怎么烫着了,坠儿,你快去扶了紫绢出来,我这里还有些治烫伤的药膏子,快拿了给她涂上。”

    紫绢脸色惨白地从厨房里出来,整个右手的手掌伸成了一个大包子,眼神闪烁着不敢看婉清。

    韩嬷嬷紧盯着紫绢的那只手,脸色也是变了好几变,婉清又朝她笼在袖里的手多看了两眼。

    紫绢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婉清身边道:“少奶奶,少奶奶,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乱动您的东西了。”

    婉清装作不知:“紫绢你这是怎么了?说什么胡话呢,我又没丢什么东西,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奶奶,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见财起意,偷了您多宝格子里的东西。”紫绢痛苦地握着自己的右手,哀哀地求着。

    “哦,您拿了我的玉?那玉呢?还回来,我瞧着你是爷跟前的老人,且从轻发落了你。”

    “那玉……那玉被奴婢卖了,奴婢的娘病重,弟弟又身子不好,奴婢缺钱才……”紫绢一听婉清要演玉,脸色就更白了一分,睃了一旁的韩嬷嬷一眼才道。

    婉清正要说什么,韩嬷嬷上前就是一巴掌甩在紫绢的脸色,婉清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扬起的是右手。

    “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偷少奶奶的东西?死蹄子,老太君那么些年白教了你了,做下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还能饶了你?”

    紫绢一听她说出老太君来,脸色更是一慌,伏地哭求起来,婉清就斜了眼看韩嬷嬷,自己这个主母还没开口说如何处置紫绢呢,她倒迫不及待了。

    韩嬷嬷似乎也感觉自己僭越了,忙垂了头道:“请少奶奶责罚,紫绢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奴婢实在是太痛心了才……”

    这话也还说得过去,婉清干脆顺着她的话道:“也是,嬷嬷原就是院里的主管,您说说,遇到这种事情,该如何处置了她。”

    韩嬷嬷听得眼睛一亮道:“自然是打一顿板子再辇出去。”

    紫绢听得身子一颤,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韩嬷嬷,韩嬷嬷瞪她一眼道:“你也莫怪我心狠,是你自个不该坏了府里的规矩,你且放心吧,少奶奶是个心善的,你也是初犯,你去了后,少奶奶也不会亏待你的老子娘和兄弟的。”

    紫绢眼睛痛苦地闭了闭,嘴唇嗫嚅了几下,没说什么。

    “那本少奶奶丢的东西呢?怎么办?”婉清似笑非笑地说道。

    韩嬷嬷厉声问紫绢:“东西卖到哪里了,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奴婢……奴婢就是卖给一个货郎了,换了二两银子。”紫绢吱唔着说道。

    卖给货郎?还真是会编,婉清看着她那只肿胀的手长长的‘哦’了一声道:“那可怎么办啊,那块玉可是爷送给我的订情信物呢……”

    眼角又睃到韩嬷嬷的眸光亮了一亮,又道:“看来你是绝计再找不会那块玉了,那么……你就先在这里等等吧,等爷回来,看他如何处置了你。”

    韩嬷嬷听了就有些急,“奶奶何必惹爷不开心,爷的身子不好,受不得气的。”

    就是想急着把紫绢拉出去,怕她在自己呆得久了,会受不住,露出陷吧。

    婉清便苦笑道:“爷的性子你们也清楚,他要发起火来我也挡不住,至少也得让他知道,玉不是我丢的,是人拿走的。”

    多宝格子里可不只那一块玉,比那块玉好得多的东西都在,只拿那块玉,却不拿别的,一句见财起意就能敷衍了么?

    紫玉只好跪在堂里,她的手越来越肿,应该是疼痛难忍吧,她的额头大汗淋淋起来,却强自咬牙忍着,韩嬷嬷的神色也越发的紧张起来,几人就此对恃着,这时,就听外头麦冬来报,说是六少爷来了。

    婉清不由听得诧异,上官子墨这会子来见自己作什么?

    她也懒得起身相迎,只对紫绢道:“你要是不想这只手烂成骨头,就仔细想想,好好想想,到底将那块玉卖给哪个货郎了。”

    紫绢先是听说上官子墨到了,眸光里闪过一丝欣喜,听婉清这么一说,顿时眼里露出惊惧来,握着自己的手就往婉清身边爬了几步:“少奶奶……奴婢……”

    “五嫂嫂,五嫂嫂,五哥提了九门提督,你帮我跟五哥说说,让我在他手下当个小差吧,随便什么也行。”上官子墨人还没进来,声音就进来了,带着一丝兴奋和急切。

    一进门,看到屋里脆着的人后,声音戛然而止,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了,丫头犯事了么?夷,这不是五哥跟前贴身的吗?”

    紫绢一见他进来便颤了声求道:“六爷,救救奴婢吧,奴婢的手……”

    上官子墨便看了眼她的手,脸立即沉了下来,别看眼去,涎着笑脸坐到婉清身边。

    婉清笑道:“六爷来得正好,你也给我评评理,这丫头是你五哥跟前得力的,又是打小儿服侍你五哥的,我对她实在是掏心掏肺的好了,她却偷了我的东西出去卖,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了她。”

    上官子墨眼神一寒道:“着实不应该,不过,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一直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六哥,按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以前怎么没听说她偷过东西……”

    “可不是么,若不是她亲口承认,我也正犯难呢,大太太早就跟我说过,要我把她给你六哥收了做通房,这会子她又犯了事,知道的,是她自己手脚不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容不得人,设计害了她呢。”婉清不等上官子墨的话说完,就截口道,小样,不就是想拿嫉妒说事么,姐先给你堵了。

    上官子墨果然哑了口,回眸清粼粼地看了眼紫绢,紫绢的手不住地抖着,满含乞求地看着上官子墨:“六爷,帮奴婢求求五少奶奶,怎么罚奴婢都成,先给奴婢这手治上一治吧,痛死奴婢了。”

    上官子墨笑着起身,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歪着头看她的手:“莫说,你这手还真肿得厉害呢?你这是烫的还是怎么了?”

    婉清听了便道:“我那多宝格子里洒了杀虫粉呢,要不,这丫头也没这么快承认她偷了我的玉……说来也是,那货郎买了我的玉,保不齐这会子也会……”

    上官子墨听得一震道:“五嫂你还真是……”起身无奈地拍了拍紫绢的肩膀道:“定是你平日做事就有些让人起疑,五嫂才会有所准备,你这丫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说着,便站了起来对婉清道:“看来,今儿来求五嫂真不是时候,我还是明儿个等五嫂消了气了再来吧。”

    婉清笑道:“秋闱在即,五弟怕是求谁都没用,要求也得是等殿试过后再说。”

    上官子墨便拱了拱手,告辞而去,似乎他原本就只是来说这件事的。

    婉清的目光还没从门口那个修长又跳脱的背影上收回来,就听见一旁的坠儿嘶了一声,尖叫道:“少奶奶,紫……紫绢她。”

    婉清再看紫绢时,不由怔住,才还伏地哭泣的紫绢竟然完全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方妈妈垂手去探紫绢的鼻子,对婉清摇了摇头,竟然是,死了。

    婉清大惊,立即对方妈妈说道:“去,叫忤作来查验。”

    韩嬷嬷听了忙拦道:“不可啊,少奶奶,深宅大院里头死个丫头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若是请了忤作来,还不闹得沸沸扬扬去,那可是要坏了侯府的名声的,紫绢又是爷屋里的老人,这事于爷的名声也是不好的。”

    婉清听了微眯了眼看她,这只老狐狸还真是说得冠冕堂皇呢,不就是怕自己查出紫绢的死因么?刚才就只有上官子墨来过,也只有上官子墨碰过紫绢,可以说,上官子墨的嫌疑最大,但是,明明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上官子墨又是如何出手杀了紫绢的?

    婉清一挥手,止住韩嬷嬷的话道:“不用多说了,不管如何,紫绢也是一条人命,我原本只是想责罚下她而已的,如今看来,此事并不简单,方妈妈……”

    方妈妈听了便起了身,拿了婉清的名贴去了。

    韩嬷嬷忙又苦苦劝了一阵,见婉清坚持,她只好道:“奶奶要不还是去请示下老太君吧,这种事情,您一个人也不好作主啊。”

    婉清听了笑道:“不就是个丫头么?如何处理她的善后事,我想老太君应该不会介意的。”一挥手,婉清让韩嬷嬷退了下去。

    果然没多久,方妈妈要请的人还没来,房妈妈就来了:“老太君说了,不过就是死个丫头,不要弄得兴师动众的,少奶奶才从宫里受了惊回来,应该多歇歇才是。”又拿了一大盒首饰过来,金是一套镶着大南珠的金五事,说是老太君赏给婉清,算是补偿她的。

    婉清有些哭笑不得的对房妈妈道:“妈妈是如何得了消息的?谁说我要请忤作来着?”

    房妈妈听得愕然道:“你不是吩咐方妈妈去请了么?”

    婉清就沉了脸,对房妈妈道:“我说说玩儿的,方妈妈是去请坐堂大夫了,忤作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么?这样的事情又岂能随便惊动官府,这不是给爷的脸上抹黑么?这还让老太君如此破费,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呢。”

    房妈妈的脸色就有些下沉,又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婉清便扬了声道:“韩嬷嬷何在。”

    韩嬷嬷应声进来,脸色有些不豫,婉清还从没有如此对她大小声过,躬了身不卑不亢地问道:“奶奶找奴婢何事?”

    “请问嬷嬷,咱们这院里,若是有那多嘴乱嚼舌根,害主子被误会的人,该如何处罚。”

    韩嬷嬷迅速抬眸看了婉清一眼,有些不解,但还是回道:“轻则,打五板子以示教训,重则打二十板子罚半年月钱。”

    婉清听了似笑非笑道:“那若是嬷嬷犯了呢?我该如何处置?”

    韩嬷嬷大惊,辨解道:“奴婢何时乱嚼舌根了?”

    婉清听了便拍了拍手,一时方妈妈就带了府里的坐堂大夫进来,韩嬷嬷立即变了脸,张口结舌道;“不是……不是奶奶你自己说,要去请忤作的么?”回头一想,应该是被老太君阻止了才是,可是……

    “我是说过要请忤作的话,可那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嬷嬷可真是心急,你便是要告状,也等方妈妈真去了前院请人才说吧,我说我院里的事情,我自个还没弄清白,就被传出去了,原来是有韩嬷嬷这么大个传声筒啊,那以后我还有什么事敢托付韩嬷嬷你去做呢?”婉清冷笑道。

    韩嬷嬷以为房嬷嬷刚才一来,已经把她给说出去了,不然,婉清也不会如此笃定的说是她去告的状了,一时又反应过来,自己是着了婉清的道了,她分明就是对自己有气,故意设了这么个小陷井让自己跳,可自己毕竟是这个屋里的老人,还是世子爷的奶娘,就算向老太君告密,也是为了府里好,为了世子爷好,少奶奶凭什么打自己?

    于是道:“少奶奶,您真的要打奴婢?不怕老太君对你心生芥蒂?不怕世子爷心里膈应么?”

    “所以,我不罚你,你是我院里的主管,规矩也是你定下来的,该如何做,你比我明白。”婉清笑得眼儿都弯了,懒懒的拿着团扇在手里摇着。

    韩嬷嬷听得一滞,少奶奶这是要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好厉害的一招啊,让自己挨了打,还让人没话可好。

    一旁的坠儿含笑道:“嬷嬷不会是对自己下不了手去吧,不要紧,您只须下口令就行了,我去帮你叫粗使婆子来执行。”

    事情到了这份上,韩嬷嬷只好狠声叫了粗使婆子进来,让粗使婆子当着婉清的面动手,打自己五板子。

    两个粗使婆子愕然地看着韩嬷嬷,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正坐上五少奶奶笑意吟吟,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其中一个粗使婆子忍不住夸先,韩嬷嬷道:“嬷嬷真是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啊。”

    说着,手下却是不含糊,举起板子,就是打了下去,韩嬷嬷脸色一僵,强忍着,眼睛死死地瞪着地上,并不看婉清一眼。

    这时,外头也不知道是谁把院里的人都召了过来,站门口的站门口,趴窗子的趴窗子,便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韩嬷嬷受罚。

    正打到第五板子时,上官夜离回来了,诧异地看着正在挨打的韩嬷嬷道:“出了何事?”

    韩嬷嬷一见他,倔犟的脸上就流出泪水来,颤声道:“世子爷……”

    上官夜离浓眉一皱道:“你为何受罚?”

    韩嬷嬷支着腰,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眉也是痛苦地拧着:“爷,奴婢犯了事,惹怒了少奶奶。”

    婉清冷眼看着,上官夜离进门,没先问自己,倒是先问韩嬷嬷,这一点,就让她恼火,听了韩嬷嬷的话便漫不经心道:“嬷嬷莫非身上的板子挨少了么?又犯了?本少奶奶何时说过要打你了?你问问这屋里这些人,本少奶奶可有下过令,要打你,要打你多少板子?”

    韩嬷嬷一听气结,半晌也没说出话来,只是痛苦又隐忍地抬泪眼,看着上官夜离,犟着声道:“是,是奴才要自罚,奴婢说错了。”

    上官夜离烦躁地一挥手对韩嬷嬷道:“你且先下去,让大夫给你开点药吧。”

    韩嬷嬷含泪下去了,上官夜离刚要开口问,婉清便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进了屋去。

    上官夜离不由火气,正要跟进去,方妈妈忙拦住他道:“爷才回来,很多事情还不明白,紫绢死了。”

    上官夜离再一次震住,眉头拧得更紧了,沉声问道:“她又如何死了?”

    一旁的坠儿怕方妈妈说不清楚,便把婉清如何将玉放到多宝格里,又如何发现是谁偷了玉,再加上紫绢死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上官夜离听得脸色剧变,转身就要进屋去,坠儿却是一把拖住他道:“爷,爷,这会子少奶奶正在气头上呢,您还是先查了紫绢的死因再说吧,为这事,少奶奶可是劳心费神,操了多少心啊,少奶奶如此辛苦又是为了谁来?还是不是为了爷么?爷只管念着多年的主仆情谊,却没有顾及少奶奶的感受……”

    上官夜离听得怔忡,心里痛出一股愧意来,他让坠儿和方妈妈两个退下,使了身边的暗卫去查验紫绢的死因。

    没多久,他得了准信后,进了屋里,婉清正把头埋在被子里,像只小松鼠一样的拱着身子睡觉。

    上官夜离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坐在床边,拍了拍婉清的肩道:“娘子。”

    婉清把肩膀一耸,扭过头去不理他,上官夜离又扯了扯她的衣服:“娘子,紫绢是被毒死的,我让属下查清楚了,她应该是在两个时辰之间,就服了毒药,并非是当时猝死的。”

    婉清原本还想跟他堵会气的,一听这话倒是怔住了,她以为,紫绢是上官子墨杀的,可是,听上官夜离这样一说,似乎又不是,不由问道:“应该不是她自杀的。”两个时辰前,也就是说紫绢那时候还并不知道自己的手会被下毒,又怎么会提前自杀呢?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人有早就怕她会败露,才提前给她下毒了,可是……

    “她体内的毒按说是四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的,却不知为何提前了。”上官夜离又说道。

    婉清听得眼睛一亮道:“相公,六弟可是会武?”

    上官夜离摇了摇头,一脸鄙夷道:“他自小懒散,并不肯练武,虽有些花把式,那点子微末伎俩也上不得台面。”

    婉清听了又陷入了沉思,她原想着紫绢身上的毒应该是上官子墨用内力催发的,却没想到,上官子墨还真只是个花架子,一时,又陷入了沉思,紫绢明明就差点供出那个指使她盗玉之人来,突然就死了,这根线,反倒断了。

    正思索间,上官夜离道:“娘子,皇上是不是也中了蛊毒,所以,你昨天才想着用那法子给皇上治病?”

    他昨天不是看出来了么?婉清不解地看着上官夜离,上官夜离脸色凝重,担忧地看站婉清道:“今天皇上终于上朝了,百官大喜过望,可是,我瞧着皇上的精神并不太佳,所以,就怀疑,皇上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应该会坚持到他把太子选出来吧。”婉清知道他担心这个,朝中一日不定下储君,大周便一日不得安宁,血腥的争斗仍是一触即发,还真不知道皇上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担心娘子你。”上官夜离皱着眉道:“你是用自己的血给皇上解的蛊,皇上一但蛊毒再发作,那他势必又会让娘子献血为药,娘子,如此一来,你除了要失血之外,还有可能会被那幕后之人视若眼中盯呢,如今想皇上死的,可真有不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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