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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作者:不游泳的小鱼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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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清的目光就淡淡地移到窗外,眼神悠远而绵长,上官夜离没来由的就感觉一阵心慌,伸了手去拉她的,婉清下意识的手一缩,他的手落了空,心里越发的慌了起来,双手捧住婉清的脸,眼睛锁住她:“娘子,你……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婉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动,也不挣扎,只是那一眼太淡,淡得让上官夜离觉得陌生,觉得疏离,他的心一紧,手臂一伸就想将婉清拥进怀里,婉清整个身子往后一跳道:“那相公可以将我送给皇上就是,皇上想要我做药引,定然会想方设法护着我的。”

    上官夜离的眸光骤然一紧,上来一步压住她的肩,声音低沉充满戾气:“你什么意思?”

    婉清随手拍落他的手道:“字面上的意思。”说罢,转身就要出去,这一刻,婉清很不想看见上官夜离,她的心在没日没夜的反算计,反陷害,真是很疲倦了,以前,觉得他的心全在她身上,所以,她才有底气,有活力,有力量的源泉跟人斗,与人争,可是现在呢,他进门的那一眼,先看的是他的奶娘,先问的也是他的奶娘,若真是自己混账,无缘无故的打骂他的奶娘,他是不是会因此生她的气呢……

    原来在他的心里,是不如一个长年服侍过他的奶娘的……

    上官夜离跨步上来,从身后紧紧箍住了婉清,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声音黯哑中,带着一丝惶然,也带了一丝坚定:“娘子,我带你离开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

    这话说得太突然,婉清不太相信,但上官夜离从来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他在她面前,连玩笑,都不曾开过。

    心里一阵激动,愕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离开?”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温柔地抚上她的秀发,墨玉般的眸子里事着一丝愧意和疼惜:“是离开,娘子,这事我准备多日了,应该就会成功。”

    婉清皱了皱眉,摇摇头道:“不可能,侯爷和老太君都不会让你离开的,还有,康王也不会放你走,再说了,就算你能走,我一个新进门不过几个月的媳妇,他们也不会放我出去。”

    “只要我能出去,你就能,娘子,再等我些时日,我一定能办到的。”眼紧锁住她看了几秒后,又有些不自在的调了开去,将她贴进怀里,头蹭着婉清的脸,声音闷闷的:

    “娘子,你的努力我都知道,你的艰难我也看得到,从想要娶你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很难给你安宁平和的生活,我的身分太过复杂,让你不得不卷进无休止的争斗中,你过得很辛苦,而我,看着你的辛苦无力又心痛,所以,从我们大婚起,我就开始着手这件事了,虽然,不可能会永远离开,但是,至少,能让你在没有争斗的环境里长大一些,而我,也能更强一些,那时再回来,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一股热流涌入眼睛,酸涩撞击着眼眶,婉清颤了声道:“真的……真的可以离开吗?”那是她向往了多久的日子啊,没有森严可怖的大规矩,没有来自四面八方压迫与迫害,只是两个人,清清静静的,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下,清亮的眸子怯怯的,满含期待,又带着一丝的忧惧,让官夜离的心越发的酸涩和愧疚起来,大掌无措地抹着她的眼泪,很用力的点头道:“真的可以,真的可以离开,我带你离开。”

    “可是你的病……还有你身上的蛊毒。”

    “我没病娘子,我没有病,那些病不过是装出来的。”上官夜离不自在的微垂了头,像个向老师交待错误的孩子。

    好吧,他的病她相信是装出来的,她早就看出来了一点,可是蛊毒呢?她可是实实在在地看他发作过一回的,还有,韩嬷嬷以前给他煎的那些药,分明就是有问题的,难道他以前都是假装在喝吗?

    “可你身上的蛊毒呢?”婉清还是不放心地问,她不相信,那样装若疯狂的发病也是能装得出来了的。

    上官夜离的眼里果然滑过一丝沉痛,唇间勾起一抹苦笑来,搂紧了婉清道:“别管那么多好吗?别管蛊毒,你只要记住我说过的那句话,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先走的。”

    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沉稳和笃定,婉清心中微微一恸,虽然满是疑惑,却忽然心中一动,仰了头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身上中的是蛊毒?”所以,以他的性子,只怕早就在查自己的病因,并想方设法解蛊吧。

    他将她又搂紧了一些,声音里有些无奈:“娘子,你只要跟着我走就好了,莫要再担心这些。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的。”

    也就是说,他身上的蛊,他其实是有办法解的?

    “那康王呢?你不是一直在为他做事么?这种关键时期,他怎么可能会放你走?”

    “娘子,我一直在为自己做事,不是为他。”

    婉清听得迷迷糊糊的,但心胸像是突然被人打开了一扇窗,大把阳光奢侈的涌入,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心情也豁然开朗了起来,他要她莫管,那她就将那些个烦心事全都抛开好了,高兴地揪着他胸前的一根流苏道:“那相公,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要去很远吗?我就去收拾东西。”

    她脸上瞬间绽放的笑容眩晕了他的眼,兴奋的小脸洋溢着的快活让上官夜离的心再一次抽痛了一下,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亲吻了一口,很不自在地说道:“那个……还得再等些日子。”

    原本不想这么早告诉她的,可是,今天她眼里露出的那一丝倦意,那一丝的疏离和失望,让他害怕,让他惊惶,也更让他愧疚,尽管知道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还是忍不住自私的说了出来,不过,她脸上的那愉悦而灿烂的笑容让他后悔,应该早一步告诉她的,至少,她的心里会有一个美好的目标,因为有目标在,就算身处算计中,她也会过得快活和坚强一些。

    婉清微微有些失望,但是,还是很高兴,很幸福,至少,他懂得她想要的是什么,至少他在努力让她过上想要的生活。

    而且,她也清楚,真要带她出去,有多艰难,尤其是在自己又惹出了不少麻烦之后。

    他怕是又要一点一点的弥补和解决吧。现在的婉清,又有了战斗的动力,为了能够离开这死气沉沉的深宅大院,她要与他一起努力。

    “嗯,好,再等些日子吧,我等你把一切都准备好,相公。”婉清像猫儿一样偎进了上官夜离的怀里。

    这时,窗棱有人轻叩,上官夜离抚了抚婉清的秀发道:“娘子,在家乖乖的。”

    婉清这一次很开心地放开了他,重重的点头道:“你去忙吧。”

    又过了几天,上官夜离仍是忙忙碌碌的,婉清现在明白他在为什么忙了,心里就踏实了很多。

    韩嬷嬷在屋里养伤,院子里的事情大多就交由给方妈妈掌管着,因为韩嬷嬷的那一顿打,院子里的人对婉清比过去要恭谨得多了,韩嬷嬷在这院子里有着超然的地位,连她都挨了打,老太君和宁华郡主都没有因此责难少奶奶,这些人也终于明白,谁才是清远居的真正主子。

    婉清还是赏了一口薄棺,将紫绢葬了,柳家的那天特意来向婉清磕了头,面对她,婉清心里有些不忍,虽然不是自己杀了她的女儿,但紫绢的死,也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婉清心里明白。

    婉清让人带着柳家的去收拾紫绢的东西,方妈妈带着坠儿亲自跟着,柳家的含泪将紫绢平日用过的东西都打成包,准备带回去,却在她床上的暗格上,找到了一包东西,打开一看,顿时怔住,里面竟然是十好几件精致的首饰,其中一件华胜上还镶着一颗祖母绿宝石,这可不是一般的丫头能有的东西,就是府里的正经奶奶们,妆盒里也难得有几样。

    柳家的脸当时就白了,拿着那包东西,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方妈妈见了心里也难过,紫绢家境很贫寒,柳家的身子不好,总在吃药,而她那个弟弟更是体弱多病,母子二人一日三餐温饱都难,可紫绢身边竟然私藏了这许多名贵的珠宝首饰,却忍心看着母亲和弟弟忍受贫寒,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紫绢这些首饰都是哪里来的?世子爷不可能会赏这么多给她,而老太君就算会赏,也不会打赏如此名贵的东西……

    柳家的脸色暗沉起来,捧起这包东西就进了婉清的屋,将那包东西呈给婉清:“少奶奶,大丫头的死,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您,奶奶对奴婢一家的宽容和恩赐,奴婢无以为报,这包东西,也许对少奶奶有用。”

    婉清怔怔地看着柳家的,家里一贫如洗,她拿着这包东西不说回去为儿子治病,改善母子的生活,而是坚决地交了出来,柳家的难得是个清白人,她定是知道,这包东西她拿着,不是养家的财产,而是催命的毒药吧,那个送紫绢东西的人,定然就是指使紫绢偷玉的人,更可能就是杀死紫绢的人。

    婉清挑了眉问柳家的:“我丢的那块玉,说起来,你怕也是见过的,爷说是先夫人留给他的传家之宝,真是可惜了,怎么就没在这包东西里头呢?”

    柳家的身子一震,眼里的惶惧更深,垂了头道:“奴婢……不知。”

    婉清便知道再在她身上问不出什么东西出来,便打发了五十两银子给她,让她退下。

    柳家的收了银子离开了。

    紫绫难得回来当差了,却是一副懒懒的提不起劲的样子,坠儿瞧着就觉得厌烦,但紫绫还是屋里的一等,她才二等呢,人家比她的位分要高,她说不得,只好没事就拿眼睨她,在婉清面前叽歪道:“她是来当奴才的么?怎么越看就越像是来当主子的呢?”

    方妈妈就拿手戳她的头:“你管她做什么?做好你分内的事就成了,一个紫绢已经死了,少奶奶若这会子再把紫绫给罚了,这府里的人,还不拿唾沫星子把少奶奶给淹了?”

    坠儿听了这才消停了些,婉清对紫绫也是不想看到紫绫,又不好就此打发了她,干脆就先由着她,纵着她,只等她出了大错再说。

    上官子怡的婚期终于到了,宁华郡主忙得脚不沾地,三少奶奶趁机又拿了不少当家权到手里,婉清一门心思只想混日子,尽量不到前头晃,让府里人少注意自己一些,三少奶奶看她真的没有一点要争的意思,对她越发的亲热起来。

    郁心悠进了门后,暂时很安静,侯爷很宠着她,宁华因为上官子怡的婚事也暂时没有闹她,难得的府里最近没生出什么事端出来。

    上官子怡的婚事办得很热闹,成亲那天,她一身大红的嫁衣,搂着宁华哭了好一气,婉清本不想去的,挨不过三少奶奶硬拖硬拽,只好应个景也到了堂,看着抱成一团痛苦着的宁华母女,婉清就想起了林氏和婉丽来,林氏对婉丽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为了婉丽连儿子家庭都不顾,如今寿王还被禁足在冷宫里,舒心上回被摔昏了,至今未醒,舒心一日不过门,婉丽也不好先她嫁入寿王府,林氏这会子只怕又是心急火燎地难受着吧。

    接亲的花轿终于来了,上官子墨背着上官子怡出了院子,将她送到垂花门,赵昱轩一身新郎红袍,衬得越发的丰神如玉,俊郎挺拔,但脸上,却无半点身为新郎的喜悦,当上官子墨将上官子怡送入花轿时,赵昱轩淡淡地回眸扫了一眼,看到一群女眷中的婉清,目光凝了凝,转过头,僵直着背脊,大步离开了。

    那一眼,让人感觉有种壮士断腕的绝决,婉清心头一松,或许,今天过后,他就会就将过去放下,真正的与上官子怡好好的过日子吧。

    老太君也很高兴,与二老太太一起喝了不少酒,散席时,婉清扶着老太君,送她去寿安堂,老太君拍着婉清的手道:“清丫头,再过些日子,就要秋闱了,等子墨下了考场,我就张罗着给他说门亲事,要是他考得好,就让侯爷给他弄个外放吧,在外头历练几年,人也能懂事一些,你……也能轻省一些。”

    老太君很少与婉清说这些话,婉清知道老太君其实是很疼爱上官子墨的,让上官子墨外放,就是为了减少婉清的麻烦吧,同样是孙子,不得不说,老太君更疼上官夜离一些,也许当年欧阳夫人的死,老太君心中一愧,所以,对大孙子更加疼惜一些吧。

    “老祖宗,儿孙自有儿孙福呢,您就别操那许多心了,子墨年纪还轻,母亲也定是舍不得他远离的,如今妹妹也嫁了,再让六弟也出远门,这样母亲只怕心绪会更不宁一些,再说了,多一个孙儿媳在您身边孝顺着,不是更好么?”婉清想着自己迟早是要离开这个府里过一阵子的,要是上官子墨也走了,老太君身边难免就会寂寞,大太太毕竟不是嫡亲的儿媳,三少奶奶几个还是不如自己和上官子墨的娘子还得亲。

    老太君听了高兴地拍了拍婉清的手道:“清丫头就是让人窝心,你放心,这回我定然会给了墨寻个好的,娶了回来只会给你作伴,不会给你找岔子。”

    这话有点像小孩子耍性子了,婉清搂着老太君,将头窝进她的肩道:“您可是给六弟找媳妇,又不是给我,这话要是让六弟听了去,还是得找您闹去?”

    “可不是么?老祖宗也太偏心了些。”上官子墨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一手揽着老太君撒娇。

    “你这毛猴子,吓了我一跳,怎么不在前头陪你爹爹喝酒?”老太君慈爱的敲了他一咯嘣,嗔道。

    “父侯有五哥陪着呢,如今五哥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大把的人巴结着,爷侯眼里哪还挟得进我去。”上官子墨的语气酸溜溜的,睨了婉清一眼,就看到婉清手里正拿着一根华胜把玩着,不由笑道:“五嫂怎么不把首饰戴头上,倒是拿在手里玩儿?”

    婉清今天故意戴着紫绢的那根华胜,刚才见上官子墨出现,就拿了出来,在手里把玩,果然就吸引了上官子墨的眼球。

    “又不是我的东西,我自是不能戴了。”婉清笑着将那华胜举高,拿着手里搓圈儿玩。

    老太君垂眸直了一眼,将华胜拿了过去,眯着眼细细瞧了一遍,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清丫头,这东西你从哪里来了?”

    婉清听老太君的语气甚是不善,愣了愣,看了上官子墨一眼,上官子墨神情淡淡的,眼睛看向了别处。

    “才在院子里头捡的,正想问问是谁丢的呢。”婉清轻描淡写地说道。

    果然就看到上官子墨的眼眸微眯了眯,转头嘻笑道:“五嫂还真是运气好,这么好的簪子也能捡到,在哪捡的?也告诉六弟我去寻一寻,保不齐也能发点小财呢。”

    婉清面不改色道:“我正个的院子里呢,正觉得奇怪,谁这么大方,这么好的簪子也随便丢,就是我那妆盒里,比这个好的也不多呢。”

    老太君沉了声道:“自然是不多,这可是西戎贵族的东西,清丫头,你真是捡的?”

    婉清听得怔住,西戎贵族的东西?怎么可能?紫绢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西戎贵族的东西?她拿出来,原本就是想试探上官子墨的,结果竟然扯出一个西戎来。

    “真是捡的,不过,不是在地上,是在紫绢的床上捡的。”婉清老实地回道,这事似乎很不简单,老太君只要一查,就能查出簪子的出处,她也不好再开玩笑了。

    老太君的目光锐利地盯着婉清道:“紫绢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难道是离儿送给她的?清丫头,这簪子还是交给我的好。”说着,真将簪子收了起来。

    这簪子自然不是上官夜离送给紫绢的,她早就给上官夜离看过,上官夜离也没看出来,说实在的,这簪子除了做功精细外,与大周的首饰也没什么两样,就不知道老太君怎么就一眼瞧出这簪子是西戎的。

    老太君要收去,婉清自是不好再要回来,她瞥了上官子墨一眼,那一位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她,婉清不由懊恼,早知道应该拿着这簪子让上官夜离的暗卫查去……不过,那包里不是还有好些首饰么……

    正想着,平安从前头过来,向她禀报:“少奶奶,爷喝高了,奴才就把他扶到书房歇下了,奴才这就回去给爷熬醒洒汤去。”

    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来知会一声吧,婉清点了点头,让平安下去。

    老太君就皱了眉道:“离儿那身子怎么能喝酒呢,清丫头你也真是的,怎么没让人好生看着,书房里怎比得上自个儿屋里,你杵着不动作什么,快去瞧瞧离儿去。”

    婉清听了撇撇嘴,又不是她让上官夜离喝洒的……

    不过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便跟着平安往前头走,平安走了一半,又顿住脚,期期艾艾的问道:“少奶奶,怎么这几日都是坠儿跟着的,碧草姑娘呢?”

    婉清被他问得一怔,这几天她也找碧草谈过好几回,碧草死活都不肯让她去找慕容凌去算帐,说只要婉清去,她就死给婉清看,婉清也没法子,只好好言哄着她,好药供着,心里却是急得不行了,这个时代的堕胎药太危险,碧草也才十五岁不到,没有发育成熟的身体怎么能承受那虎狼之药,一个不好就会丢了命去,她不敢啊,可是,再磨蹭下去,碧草的肚子会一天天长大,到时候拿什么来圆?

    说是上官夜离的么?她也这么想过,算是给碧草一个虚名就是了,可上官夜离死活都不肯,说是有一就有二,人心难测,就怕有的人得了好,不知道好,会得垄望蜀巴啦巴啦的一大推,婉清也知道,只要上官夜离身边收一个,这府里就会有很热心的人一个劲的往她屋里送人,如今可是借着上官夜离的身子不好,才堵了这条路的,这个口子开不得啊。

    “碧草姐奶身子不舒服呢,看不出来,平安,你还蛮惦记碧草姐姐的。”坠儿眼珠子一转,挑眉对平安道。

    平安憨憨地一笑,耳畔浮起一丝可疑的晕红,讪讪道:“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坠儿姑娘说笑了。”

    婉清却是头一回认真地打量起平安来,平安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其实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也许长年跟着官夜离,没有干过粗活的缘故,平定虽然穿着下人的服侍,却也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身体修长挺拔,若是……

    “碧草得了风寒,我正想着没时间给她抓药呢,平安,你若有空,帮我去捡几副药来。”婉清趁势说道。

    平安果然眼里就露出一丝惊喜来,高兴地应了,忙找婉清要方子,坠儿嗔他:“哪有少奶奶怀里揣着个药方子走的,你自去院里找方妈妈要去。”

    平安傻笑地摸了摸头,带着婉清往前院走去。

    刚进文默斋的院子里,就看到韩嬷嬷正沉着脸在屋外徘徊,一见婉清来了,眼里滑过一丝紧张,皱着的双眉拧得更紧了,担忧地看了书房一眼后,还是垂着头来给婉清行礼。

    “嬷嬷身子可好利索了?”不是说在养身子么?怎么这会子又转到前院书房来了,婉清的声音就有些清冷。

    韩嬷嬷脸色有些发僵,垂了头道:“回少奶奶话,奴才是来给爷送药的,爷打小就不能喝酒,一喝酒就会全身起疙瘩,奴才怕爷受不住,所以……”

    原来上官夜离是过敏体质么?一喝酒就会起疙瘩?这里又没有息斯敏之类的抗过敏药,“嬷嬷送的什么药,能让我瞧瞧么?”

    婉清这一句纯属好奇,但韩嬷嬷听了却是一脸黯,眼神冷了下来,硬邦邦道:“莫非少奶奶以为奴婢会害爷不成?”

    婉清听得愕然,扬了眉道:“我不过是想瞧瞧药的成分,嬷嬷如此敏感作甚?莫非嬷嬷心虚不成?”

    韩嬷嬷听了脸一白道:“少奶奶若是觉得奴婢做事不合你的心意,大可以将奴婢换了就是,何必找些有的没的来坏了奴婢的名声,奴婢服侍爷也有十几年了,何时对爷不忠心过。”

    婉清听得气急,这是在跟自己叫板么?正想就此顺着韩嬷嬷的话打发她,回头一想,还不如把这事交给上官夜离来处置,他处置可比自己处置好多了,可以堵了府里人的嘴,于是懒得管韩嬷嬷,甩袖就向书房走去。

    谁知韩嬷嬷见了急急就冲到前面来拦住婉清:“少奶奶,这会子进去不得。”

    婉清一挑眉,凌厉地看着韩嬷嬷道:“这却为何?”

    韩嬷嬷眼里出露出一丝愤忾来,仍是拦住婉清道:“这会子您进去,不只自个儿没脸,爷他……也怕是拉不下脸去,少奶奶,您再等一会子吧,奴婢方才也是想进去来着,可是……”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软,不有点哀求的意思。

    婉清听了心中更疑,一掌推开韩嬷嬷就往书房走去,韩嬷嬷大急,再次跑上来拦住婉清,眼里闪过一丝坚决,:“奶奶若非去不可,那就让奴婢打头吧,也省得污了奶奶的眼。”

    说着,就打头先去了,门吱呀一声朝里打开,韩嬷嬷扬了声唤道:“爷,少奶奶来了。”

    蓦地,一个人影衣衫不整的从里屋跑了出来,婉清正好走进正屋里,那人影跌撞着就往外冲,婉清伸手了捞,便扯住了那人的手,却看到正是紫绫,只见头云鬟半散,俏脸含春,里面的罗衫领子上开了几粒听子,外面披了件薄薄的丝制褙子,神情娇媚慵懒,被婉清抓住后,也不行礼,只是用力挣了挣,垂着头想送出去。

    婉清不由微眯了眼,嘴角噙了丝冷笑,怪不得韩嬷嬷死死拦住不让自己进来,果然是会让自己没脸,若是捉奸拿了双,上官夜离也会没脸,这一次,韩嬷嬷倒是真心实意地为她呢。

    “你跑什么?可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婉清的声音里不见半点火气,松了紫绫,一派云谈风清的往正位上一坐,斜睨着紫绫道。

    紫绫的一抬眼,看到平安也来了,慌乱的背过身去扣好衣扣,这才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婉清道:“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服侍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奴婢只是不知道奶奶会这个时辰进来罢了。”

    是说自己不识相,打扰了她的好事吧,奶奶的,男人睡小三,我这个当主母的还不能外正言顺的来打小三么?打小三还要等男人完了事后再来么?这是哪里来的规矩?

    韩嬷嬷听了怒道:“紫绫,虽说爷宠了你,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讲的,还不快点给奶奶行礼?爷便是收了你,没有奶奶的允许,你的名份也莫想要定下来。”

    紫绫听了这才垂了头,不情不愿的走到婉清跟前来行妾礼,婉清拿起桌上的茶婉就砸了去:“滚开,谁让你在我面前行妾礼了?”

    紫绫的头当时就被砸了一个大包,她捂住额头道:“哼,这只怕由不得奶奶,奴婢这就去找夫人评理去。”

    婉清听得心中大怒,冷笑着走近紫绫道:“你怎么不去找爷评理,我屋里的事情你找夫人做什么?不是怕爷不要你吧。”

    紫绫微扬了下巴,轻蔑地看了婉清一眼道:“爷怎么会不要奴婢,不过是少奶奶太过嫉妒心狭,爷让着少奶奶罢了。”

    婉清听了再不迟疑,站起身来就向里屋冲去,却是一头撞在正从里屋出来的上官夜离身上,婉清扬手就要打,上官夜离及时捉住了她的手:“娘子。”

    婉清抬眼看时,只见他脸色潮红,但表情已经臭得像一块锅贴,婉清便斜睨了眼道:“怎么?终于肯出来了么?”

    上官夜离痛苦地揉了揉眉间,紧握着婉清的手往屋中走。

    紫绫见了就向他扑了过来,上官夜离想也没想,就是一脚踹了过去,紫绫被她踹了个窝心脚,伏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狠声道:“爷,你……好狠的心啊。”

    上官夜离没理她,只转头直直地看着婉清:“娘子,你信她,还是信我?”

    婉清拍了他一眼道:“如今不是我信和不信的问题,而是相公你要如何让大这都信你。”

    衣衫不整一漂亮丫环从酒醉的爷门屋冲出来,丫环还口口声声说爷门已经收了她了,这么浅显的事情,婉清可以不信,别人怎么想呢?

    上官夜离却是执着的捉住婉清的手道:“我只问你信不信,别人如何不关我的事。”

    婉清看他急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出来了,俊脸胀得通红,便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两人新婚时,这家伙连亲吻都不会,若是个好色贪欢的,这样的府弟,身边又是上杆子要爬他床的人,怎么可能还能青涩得了。

    上官夜离黯沉的眸子骤然如点亮的星空,美得让人夺目,他高兴得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把将婉清扯进怀里道:“我就知道,娘子是最信我的。”

    婉清被他弄得满脸通红,一屋子的人在呢,这厮也不注意点形像,嗔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冷着脸坐到椅子上去。

    上官夜离一扬声道:“来人,把这个污陷爷的贱人拖到狼舍里去。”

    韩嬷嬷听得大震,颤了声道:“狼舍!爷,那紫绫可就没命了?爷你……”

    上官夜离脸一沉,韩嬷嬷立即就闭了嘴,紫绫吓得魂飞魄散,拼死向上官夜离扑来,“爷,你不能啊,不能这么狠心,奴婢怀了你的骨肉啊。”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把婉清击呆了,她这院子还真是风水好呢,又有个丫头怀上了,心却是如坠万丈冰窟,怀孕?那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怀得上的,今天可以说是误会,那以前呢?紫绫天天都在深宅大院里头,她这种大丫头等闲又看不上府里的小厮,何况早就对上官夜离怀了小心思……难不成紫绫是跟鬼偷情怀的?

    韩嬷嬷沉着脸对上官夜离道:“爷,紫绫丫头真是怀有身子了,上身一个多月的样子,前儿奴才特意请过大夫探了脉的,原想着今天来告诉爷的,没想到……”

    上官夜离整个人像一条快要暴发的火龙,脸色阴森可怕,眉眼睛的戾气能把胆小的人吓死,一旁的平安忍不住就缩了缩脖子,离紫绫远了几步。

    韩嬷嬷也很少看到世子爷如此怒气勃发,硬着头皮劝道:“爷……再怎么,也是你的骨肉,就是不喜欢,也等她把孩子生了吧,正好奶奶年岁小,过继给奶奶也能堵了不少人的嘴……”

    “爷从来没有碰过她,哪里来的骨肉?”韩嬷嬷的话音未完,上官夜离便是一声怒吼。

    “爷,这是你的孩子啊,上月初十那日,静水居,奴婢给您送夜宵,是您喝醉了,是您拖奴婢到床上去的……”紫绫哭成了泪人儿,一双大眼满是幽怨,哀哀地哭诉着。

    “你还敢说静水居?平安,你告诉她,爷那日歇在哪里?”

    上官夜离气急反笑,压低的眉眼里全是暴烈的戾气。

    平安可怜地看了紫绫一眼道:“紫绫,爷若不是要给那个人留面子,早就打杀了你了,你这蠢丫头,连上了谁的床都不知道,还怪爷,也怪不得爷要送你进狼舍了。”

    紫绫听得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平安,平安却是厌恶的别过脸去,对婉清道:“少奶奶,上月初十,爷没回清远居是有要事要办去了,回来后,天色已经很晚,爷怕吵着了奶奶您,才没有回院子,而是去了静水居,谁知紫绫她就穿着单薄的纱衣过来了,爷看到了就没有去静水居,而是来了书房,奴才就在爷屋里的榻上过的夜,爷连门都没有出,哪里能让紫绫怀上?”

    紫绫听了大哭道:“不是的,不是的,奴婢进了里屋,爷就睡在床上,奴婢问爷要不要喝水,爷就把奴婢拖上了床……”不过,声音却是渐弱了下来,似乎没有了先前的底气。

    上官夜离怒道:“若不是少奶奶才进门,怕影响少奶奶的名声,给少奶奶添烦,那一日我就该打杀了你,何必又弄到现在让你污了爷的名声,平安,你还磨叽什么,带她去狼舍。”

    “爷……她怀了孩子呢,要不要支会……”平安有些担心地说道。

    “相公,她肚子里究竟是谁的?你也告诉她,好让她死个明白,不然,做了鬼还会怨你。”婉清听出平安话里有话,忙问道,虽然气紫绫的下贱无耻,但倒底是一尸两命,只要不是自家相公的就行。

    “那好,我听娘子的,平安,带她去老太君屋里,谁做下的,让谁认去,不许她再踏进清远居一步。”上官夜离又对韩嬷嬷道:“我不管你是怀着什么心思,总之有一条,院子里的人,有谁敢对少奶奶不好,对少奶奶不忠,爷我不管她是谁,一律送到狼舍里去喂狼,再不姑息。”

    韩嬷嬷听得大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爷还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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