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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芳踪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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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呕——”

    走进公寓,林易直奔洗手间一顿呕吐,在半小时前的朋友聚会上,他喝得实在是有点太多了。实际上林奕喝的比他还要多,但只是脸色稍稍有些发红。

    吐完后,林易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一抬头就发现侧面墙壁上挂着两条毛巾,还有两支牙刷、两个漱口杯什么的。包括卧室里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个相框,也是一张情侣照——看来他们的的确确在这个两人世界生活了很久。

    走出卧室,穿过客厅。

    公寓在十八楼,它有一个巨大的阳台,一张柔软的沙发横放在阳台中间,坐在这里眺望出去,整个城市灯火辉煌的夜景一览无遗。

    林易轻轻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坐在林奕旁边,此刻她正专心致志的抓着手机在玩《王者荣耀》,左手还夹着根烟。

    两人靠的很近,他转头打量她,这是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看看她的容貌。

    林奕并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大美女,拿掉眼镜后,鼻梁骨周围还有一些小雀斑,但很耐看,很恬静,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事实也的确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躺在沙发上,眯眼仰望着深蓝色的苍穹,一轮明月和星辰大海。

    “那是天狼星。”伸手指了指天幕上的一颗星星,林奕说:“在非洲有个古老的原始部落,相传千万年前,天狼星人曾经降临地球,帮助过他们,因此这个部落哪怕没人会写字,也能准确画出天狼星和伴星的运转轨道。”

    林易点点头:“我知道,那个部落叫多贡人。”

    “但是你知道么,天空中每颗繁星都距离我们非常遥远,天狼星发出的光,显示的是它8.6年前的样子,距离我们最近的太阳,也是8分钟前的样子。而那些遥远深空中的天体,实际上只是在述说着它们死去前的光辉。”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林奕说:“每次想到这里,我就会难过,宇宙的尺度大的让人窒息,我们实在是太渺小、太孤独了……”

    林易突然笑了笑:“那你可能要孤独一辈子了,根据这几年最新的前沿科学研究,连宇宙都可能不是单一的,在我们的宇宙之外很可能存在更多宇宙。”

    “讨厌!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林奕冷不防锤了他一拳。

    “哎呀!痛痛痛……”

    咔嚓,打火机亮起,林易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跟我讲讲,我们的过去吧!”

    林奕侧过头来:“咦?你怎么突然有兴趣谈这个?以前你从来不谈的。”

    林易笑笑:“因为我怕我哪天突然忘了。”

    “那你想从哪儿开始呢?”

    “就从第一次开始。”

    林奕不怀好意的笑着:“第一次啪啪啪?”

    “不不不,第一次邂逅。”

    “好吧,那是在很久以前,大概我们都只有四五岁的时候……”林奕慢慢讲着那些消失在时光洪流中的前尘往事,仿佛历历在目、如数家珍:“……我们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认识的,从那天起我在心里就记住你了,那个男孩好可爱。”

    反倒是林易愣了半天:“所以我们两家都在乡下,而且隔得不远,四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对方,我躲在我父亲背后害羞的不要不要的,你看到我第一眼就已经……看上我了?”

    “是的。”林奕点点头:“有个说法,男人可以日久生情,女人谈恋爱从来只看第一感觉。女人的日久生情,并不是真的,而是作为对一个男人长久追求的正面回馈和惭愧。以我的性子,我第一眼不喜欢的人,怎么追都追不到我,而我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做梦我都会想着长大后能嫁给他。”

    “再说说,再说说。”林易饶有兴致的说着:“多告诉我一些有趣的事情。”

    于是林奕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七八岁的时候,两人在田埂间玩泥巴过家家,林易第一次把林奕欺负的哭了。

    十来岁的时候,小学,学校的“校霸”小胖子欺负林奕,林易和小胖子打了一架,打的鼻青脸肿鼻血直流。

    初中,林易由于痴迷网络游戏,成绩越来越差,每天放学后,林奕都会辅导他做作业。

    中考,由于几分的差距,两人去了两所不同的高中,分别整整三年,每周一个电话从来不落下,但两人的关系依然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直到大学再次相遇,他们才正式牵手在一起。

    林奕静静的讲述着这一切,“想想以前,真的好怀念那些过去的时光,人越是天真单纯的时候,越快乐。”

    林易听的有些痴了,虽然这是另一个自己前半生和一个女孩的事情,可仿佛身临其境,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劲:“等等,这中间好像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邪邪一笑:“咱们的第一次呢?”

    林奕假装不知道:“啥第一次?”

    “就是那个第一次。”

    “那个?那个是哪个?”

    “那个,就是那个那个……”突然林易好像有些懂了:“莫非……咱们还没有那个那个?”

    林奕歪着头,一副怪罪的样子:“你说呢?”

    “我擦!这货真TM不是男人!”

    林奕反倒是有些被这句话逗笑了:“我还没见过哪个人会这样自己骂自己。”

    有一部电影叫做《蝴蝶效应》,而这种效应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亚马逊丛林里的一只蝴蝶扇一下翅膀,居然会在几个月后的太平洋上刮起一阵飓风。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电影本身也很夸张,不过它依然准确描述了一个事实:一点微小的变化,就足够改变某些人的一生。

    眼下,每次林易演变身份、分裂自己,世界就会发生一丁点微小的变化。

    不妨回头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保安对学校没什么影响,教授则可以影响很多学生,而林奕的男友身份,如果跨入婚姻……则可以影响她的一生。

    如果下一次改变身份,林易成了总统呢?

    或者成了某国的国防部长?

    所以几乎可以断定,林易在无数次分裂之后,他对周遭世界造成的影响逐步放大,最终变得不可控制,也许到那时,整个世界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比如国家的版图被改变、人类的历史和战争被改写、甚至自然法则都会改变。

    这是无法想象的,可如果林易不是唯一的一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拥有这种能力,在不经意之间穿越到平行宇宙呢?

    比如身边的人?

    比如林奕?

    可能今天她还是他的女友,明天摇身一变又成了他的学生,后天两个人的命运从交叉线变成了平行线,再也没法遇到。

    想到此处,林易心里一阵莫名的难过。

    “我……”林易突然想说三个字,情侣间最常说的三个字,虽然现在说出来很别扭,毕竟从他的角度看,他才认识身边的姑娘不到一天。

    但是站在林奕的角度看却完全不同,他们确确实实认识了几乎半辈子,拥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更难能可贵的是,眼下还拥有珍惜彼此。于是迷迷糊糊之中,林奕翻了个身,头枕在林易的胸膛上,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嘴角泛起一律微笑。

    “我知道你爱我。”

    艳阳,和风,清晨。

    缓缓睁开双眼,林易从沙发上醒过来,熟悉又陌生的少女不在怀中。

    走进卧室,林易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床头柜,神色一愣,他连忙走过去,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昨晚相框中的情侣照,居然神奇的变成了单人照。

    于是林易连忙跑进洗手间,洗手间里的毛巾、牙刷,也都变成了单份。

    昨晚,屋子里明明满满都是两个人生活过的痕迹,今天,另一个人的东西全都被抹去了,一丁点儿都不剩下。

    “这……”

    他担心的事情,似乎真的发生了。

    没有任何迟疑,林易立马赶往学校。

    他跑遍学校每个角落,翻遍所有档案,都没有找到关于林奕的任何资料,她整个人,仿佛在这世上凭空蒸发了。

    但是别的都没变。

    除了再也没有人知道林易曾经是她的男友,林易现在的身份、和周围学生的人际关系网都没有变,他依然是摩登学院——这所最古老也最伟大的学院,其中一位高材生。

    这绝对只有一种解释。

    “她身上也发生了那种事,去了别的时空……”

    想到此处,林易突然眼眶朦胧,他万分后悔,昨晚在阳台上,没有亲口对林奕说出那三个字。

    于是他轻轻蠕动嘴唇,对着空气又说了一遍。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