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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苏哲披甲扶剑,冷冷注视着荆州军大营方向。
胡车儿则拎着大铁锤站在身边,眼睛中血丝密布,一副迫不及待要大开杀戒的气势。
包括八百铁骑在内,两千五百余名苏军步骑将士,肃然而立,猎猎的杀气汇聚,令天地肃杀。
驻马片刻,苏哲瞟了一眼东面方向,拔剑而出,喝道:“差不多了,把号火给我点起来吧。”
号令一下,亲兵们即刻将早就准备好的号火点起,三道火柱冲天而起,照亮了夜空,方圆数十里都尽皆可见。
深吸过一口气,苏哲鹰目射向敌营方向,剑锋一声,豪然喝道:“今天就是我们苏家军反守为攻的时刻,今晚一战,就是我们扬名天下之战,拿出你们的勇气来,给我辗平敌营,杀尽敌寇!”
“扬名天下!”
“杀尽敌寇!”
数千将士齐声狂吼,声如惊雷,撕碎夜幕。
“胡车儿,还等什么!”苏哲向着蠢蠢欲动的胡车儿,厉喝一声。
胡车儿早等不耐烦,大叫道:“兄弟们,随我杀他娘个痛快啊,我们走!”
咆哮声中,胡车儿如出笼的虎狼一般,呼啸杀出。
八百铁骑紧随其后,轰然而动,挟着天崩地裂之势杀出,后面的两千步骑汹涌而出,如洪流一般,向着灯火通明的荆州大营狂涌而上。
“杀——”
“杀——”
杀声震天而起,就在中路军团发动进攻的同时,左右两翼,李严和甘宁的两支军团,也发动了进攻。
铛铛铛——
荆州军大营中,示警声大作,尖叫声乱成一团。
“叛军夜袭我大营!”
“敌人已经冲到正门营墙啦!”
“东营方向有敌人进攻。”
“西面营墙也有叛军在攻打!”
惊慌的叫声此起彼伏,被鸣锣声惊醒的荆州军诸将们,在军官的喝斥下,匆忙的抓起武器,赶往营墙防御。
嗖嗖嗖!
破空声呼啸而起,夜色中,近千利箭腾空而起,如漫空流光一般,向着赶来营墙一线的敌军,铺天盖地的射去。
“啊啊啊——”
鲜血飞溅中,惨声此起彼伏,那些匆忙赶来的敌卒,慌乱间忘了拿盾,瞬间被迎头利箭射中,成片成片的栽倒在血泊中。
鲜血溅在脸上,将余下的敌坐惊醒,他们这才纷纷退后,让有盾牌的先上,枪戟手跟在后边,向着营墙逼近。
可惜,他们还是慢了半拍。
苏哲之所以选定凌晨进攻,就是因为这个时候,是人睡眠最深之时,此时被惊醒,反应要远慢于平时。
就在敌军还在迟钝的结阵,慢慢的向营墙推进时,各路的苏军已破翻了鹿角,直抵营墙之下。
敌人慌了。
士气原就低下的他们,被苏军仓促来袭,惊慌之下,竟无人敢接近营墙,只敢远远的放箭。
敌军士气本就低沉,这时眼见苏军攻势如此之猛,无不陷入慌乱之极的境地,完全的失去了章法,只胡乱的向苏军放箭。
苏军则毫无顾忌的压上前来,肆意的乱砍猛推营墙。
“给我把营墙撞破!”胡车儿更是抡起大锤,疯狂的轰击那木制的营栅。
中路的苏军将士们,则高举着厚盾,放声大吼,无所畏惧,疯狂的砍推营墙。
那营墙被越推越斜,越砍越松,蓦然间发出“咔嚓嚓”一声巨响。
敌军营门,连同两翼数十步的营墙,轰然倒塌。
荆州军营被破!
敌营一破,胡车儿当先撞入阵中,铁锤舞过,将挡在前边那些战战兢兢的荆州兵,一顿狂砸,砸的他们是肢飞颅断,鲜血四溅。
八百铁骑如狂流般涌入,将脆弱的敌军,如稻草一般,轻易的撞碎践踏。
紧接着,数步军将士,也如潮水般涌入,似闯入羊圈的虎狼般,肆意的收割敌军人头。
中路敌营,崩溃!
“营门被攻破啦,叛军太猛,挡不住啊。”
“东营也被攻破啦。”
“西面营墙也被破啦。”
……
惊恐的尖叫声,响成了一团,中路攻破的同时,李严和甘宁的两路兵马,也几乎同时得手,突入了敌营腹地。
荆州军斗志低落的败坏,终于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他们几乎没做出什么抵抗,营墙一破便立刻崩溃四散。
绵延数里的敌营营墙,已如同一道年旧失修的旧城墙,被苏哲的将士们踢上一脚,就此轰塌。
数以千计的荆州军士卒,不顾军官的喝斥阻拦,丢弃盔甲旗帜,没命的往大营腹地,往南面方向夺路而逃。
三路苏军破营而入,如三柄利刃,直指蔡瑁所在的中军。
而此时此刻,观阵的苏哲,眼见敌营已破,便也策马入营,激励着他的将士们继续血战。
中军。
大帐外,蔡瑁此刻已僵硬如一樽石像,面如死灰,眼眸中涌动着愤怒绝望的神色。
“营门失守,叛军的骑兵正向这边杀来!”
“禀别驾,西面营墙告急!”
“东面营墙被突破,请求支援!”
一名名惊慌而来的斥侯,所带来的每一道噩报,都是给蔡瑁精神的沉重一击,让他的绝望不断加深。
左右部下们,个个都惶恐不安,巴巴的瞧着蔡瑁,等着他下达撤逃的命令。
谁都知道,大势已去,还不逃,就只有死路一条。
“伊籍呢,伊籍人在何处?”悲怒中的蔡瑁,忽然间觉察到伊籍不在身边。
“回别驾,有人说看到伊籍几个时辰前,独自一人出了大营,往北边方向去了。”一名部下答道。
独自出营,还是往北边方向?
蔡瑁思绪飞转,蓦的惊悟过来,脸形立刻怒到扭曲,大骂道:“伊籍这个无耻之徒,定然是叛逃向了那苏哲,必是他把我军虚实告诉了苏贼,才引的苏贼劫营,这该死的叛徒!”
蔡瑁精神又受沉重一击,破口大骂,恨到几乎要吐血。
就在他大骂之时,杀声又逼近了几分。
“别驾,敌军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大势已去,我们快撤吧,再不撤就要全军覆没在这里啦!”部下人惊慌的劝道。
“我堂堂荆州别驾,身率数万雄兵来讨贼,若就这样被苏贼所败,有何面目回襄阳去见主公,本官不退,宁死不退!”
蔡瑁歇厮底里的大叫,竟似疯了一般,有些失去了理智。
他不疯才怪。
他原以为可以讨灭了苏哲,回去向刘表将功补过,以抵消他蔡家把刘琦伤到断子绝孙的罪责。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宁可违抗刘表撤兵的命令,也执意要率军北上。
谁料到,伊籍的叛逃,苏哲的夜袭,轻轻易易的就击碎他的如意算盘。
倘若他就这么大败而归,灰溜溜的逃回襄阳,他拿什么去面对刘表?
他是被气疯了,被逼入了绝境,失去了理智。
眼见蔡瑁不肯放下面子,非要死战,左右部下们,个个都急的傻了眼,不知该如何时好。
就在众人急的不知所措之时,一名年轻的校尉却眼珠子一转,果断站了出来,正色道:“蔡别驾乃主公左膀右臂,岂能牺牲在这里,恕末将等冒犯,只有强行把蔡别驾带走了。”
说着,那年轻校尉大步上前,孔武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蔡瑁,就要把他往马上拖。
其余部将们猛然省悟,纷纷也围上前来,拥着蔡瑁走。
“魏延,你好大胆子,你以下犯上,想造反吗!放开本官!”蔡瑁认出了那校尉,愤怒的大骂。
他嘴上虽然在骂,但一双腿却很顺从,并没有做太多挣扎,顺势跟着就任由被驾走。
他便是一路骂骂咧咧,任由被魏延等一众部下连拖带扛,强行扶上了战马,向南面逃去。
逃出南面营门一瞬间,蔡瑁终于停止了歇厮底里的叫骂,暗暗的长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向大营看了一眼,只见数不清的溃兵正狼狈逃出来,晨光照耀下,“苏”字的大旗已冉冉升起。
“我蔡瑁,竟然败给了苏哲这个寒门逆贼,耻辱,耻辱啊——”蔡瑁悲愤黯然的眼中,是深深的不甘。
两万大军就此崩溃,死伤不知其数,带着这样的惨败,还有抗命不遵的罪名回襄阳,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刘表。
这一次,他蔡瑁的声名,可长是颜面尽扫了。
“苏哲,苏哲,我蔡瑁绝不会善罢甘休,你给我等着,今日的耻辱,我早晚会向你讨还,你给我等着……”
蔡瑁咬牙念着这个让他莫受羞辱的名字,暗暗发誓,悲愤许久,终究也只能是一声无奈的苦叹,只能狠抽马鞭,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东方发白,旭日东升,金色的朝霞,照亮了这一片修罗杀场。
杀声渐渐沉寂下去,杀戮终于结束。
苏哲策马徐行在硝烟未尽的敌营中,审视着血染的战场,抚慰着从身边经过的将士们。
一面面残破的敌旗被他踩在脚下,数不清的敌卒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而那些跪伏于地,数以千计的降卒们,则一个个战战兢兢,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都在惶恐于自己的命运,是死还是生。
苏哲勒住了战马,朝霞洒在他身上,年轻的身影如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袍。
他微微抬头,看到那面血染的“苏”字战旗,在晨光照耀下,骄傲的飞舞。
他畅快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