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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被北方夹在腋下的小孩正一脸讨好的对着他笑,看他脸色左左就知道北方为什么会不走大门了。
“我怎么说的?不许受伤,不许留血,现在这是这么了?”话中尽是责备和不高兴,但是左左的动作却不慢,三两步过去扶着小溪到一边坐下,手就搭了上去。
“中毒?”
龙溪讨好的笑,“恩,姐姐我没有留血,就是不小心中了他的毒。”
“你还有理了。”轻敲了他脑袋一下,左左才专心去研究这毒药。
“好霸道的毒,小溪,你现在有什么症状?”
“头有点晕,现在内息流转得没那么通畅了,伤口也无法愈合。”
以一个龙族的身体来说,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左左无法想像要是人类中了这样的毒会是个什么情况“你忍忍,我要把这团烂肉剔掉,会有点疼。”
“姐姐,你动手吧,我忍得住的。”龙溪除了脸色难看了点,并没有其他症状,此时也是笑嘻嘻的安慰看起来比他还要难受的姐姐。
左左把早就处理好了,以防随时都要用上的小刀出来,一咬牙就一刀剔了下去,低垂着头尽量不去看小溪此时的脸色。
屋子里一片寂静,剔骨疗伤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此时这两姐弟一个下刀稳却额头见汗,一个嘴唇都咬破了也不叫疼,叫人不得不佩服.慧明暗暗点头,心下更喜欢这两人。
仿佛是过了半辈子,左左才终于挖到了红色的肉以及金色的血,北方不动声色的移了移身体,刚好拦住了慧明的视线,左左赶紧撒上药粉,再用干净的软布一层层的缠上,这才抬手抹掉额上的汗。
掏出自制的解毒丹喂他吃下去,顺便擦掉他唇上的血.擦了点膏状药,“这种要是解不了姐姐再喂你更好的。”
“好。”龙溪乖乖的应了,他知道姐姐的意思,不就是姐姐练的药要是不行就用和鸾的吗?姐姐也太小看她自己了。
“现在和我说说,你碰上谁了?就那些人的实力根本不够看,他们就是人多,你不至于会受伤。”
“姐姐,我碰上你们说的黑衣人了,他的攻击好奇怪。”龙溪仿佛精力一下子就全恢复了,手舞足蹈的把他和黑衣人对敌时观察到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强调,“我觉得雾化一定是他们的攻击形态,不雾化的时候明显没那么厉害。”
左左心情轻松不起来了,要是这一路上追击他们的人里有黑衣人,那他们根本不可能逃得掉,除非是以非正常的方式离开,可那样,她暴露的东西就太多了,不管是为了小溪和北方的安全,还是为了减少以后的麻烦.那都非上上之策。
沉吟了半晌,左左侧过头问一直在旁听,她也没有刻意避开的慧明.“庵主,我们要是想买到好一些的马车,离这里有多远可以买到?”
“马车?我这里倒是有,也还算舒适,姑姑要是急用不妨先拿去用。”
“庵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是我不识抬举,可一辆马车少了,我必须让人把秦家人分两路送走.秦家加上裴画主仆有十一人.再加上护送的人,两辆马车都要大一点才能装得下.而且马匹也必须是上品,不然会更麻烦。”
“贫尼这庵里有.姑娘,就当是给我个机会积个善缘,再说这方圆五十里都只有小村小寨,不可能有你需要的马车。”
这么巴着送上来的好处,左左拉有些不敢接,哪个尼姑庵会有几辆又大又舒适的马车随便送人的?她再傻也看出来了这个慧明不简单,原本卸下的心防重又筑起来了。
慧明哪会看不出来,微笑着叹了口气,“贫尼在这里一呆就是数十年,世间已经沧海桑田了,贫尼知道姑娘心里有疑惑,可有些事还是不要掀开了讲比较好,贫尼只能告诉你,我和你要保护的人有点干系,既然在这里碰上了就是有特别的缘分,略尽绵薄之力也当应该,姑娘要是拒绝,反为不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左左哪还能拒绝,就算她说了谎,只要能帮上她的忙就好,谎就谎吧,要是马车有问题,相信她带出来的人也有应变之策。
“那就多谢庵主了,海棠,你把解药喂给老爷子吃了,请他过来一下,还有裴画。”
“是。”
等吩咐完,左左才对庵主道:“若是庵主有不便,我换个地方也可以。”
“无妨,贫尼都到这岁数了,又是方外之人,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圆通,你们几个都回屋休息去吧,暂时不用出来了。”
“是,师傅。”
没多久,裴画就扶着老爷子过来了,走得很慢,看到左左,老爷子老远就笑,“我就当散步活血了,老了啊!”
“您老身体不错,一般老人都熬不住这一路。”
“哈哈哈,哄我老头子开心哪。”说着,眼光微撇,视线中出现一张有点眼熟的脸,仔细一认,惊得差点叫出来,虽然慧明及时的微微摇头制止,可在场的几人都看出了秦老爷子的失态。
左左却放下心来,这至少说明慧明没有说谎,老爷子对她也没有敌意,这就够了,其他的隐秘她没有兴趣打听,现在也没这个时间。
“老爷子,找您来是有点事想商量。”
秦榆翁艰难的收回视线,心不在蔫的回道:“有什么事你拿主意就好,我老头子都听。”
左左也没客气,径直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连带的把小溪碰上黑衣人的事也说了,饶是老爷子还处在惊疑中.对左左口中的黑衣人还是给了最大的关注。
“他们会追来?”
“就是因为没把握才不得不分开行动,如果只有我们的人,我相信最不济也能跑得了,可带上你们就说不好了。”
这小姑娘就差没明说你们都是累赘了,老爷子苦笑,“我了解了,你安排就是,我们秦家的十余口人命就交给你们了。”
“只要你们不在,我毫无压力。”左左转向裴画.也管那一老一尼姑眉来眼去,“裴画,你们一共分乘两辆,谈彦负责其中一辆,你负责其中一辆,大方向不变,应该已经有人来接应了,你要掌握好度,不要和他们错开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只有身边没人的时候,你才能发挥自己的潜力想办法自保,你要记着,一车人的性命在你手上握着,不可鲁莽,也不可大意。
秦榆翁嘴巴张了张,想说如果坐马车的话他可以不用吃药,被左左一个眼神逼了回去,再看了下外孙.了然的点了点头。
“左左拉……小姐,我可能......”
“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做不到呢?”左左打断他的话,眼里带着傲气.“我才出来时连动物都没杀过,为了生存,我现在沾了多少人的血了?裴画,你可以把莫府当成你的避风港,只要你自己甘愿,多养一个人对莫府来说不是问题,可是,你甘愿吗?”
甘愿吗?裴画笑.不.他不可能甘愿,父皇母妃的死他从来不曾忘记.他是印泽月,苍远国七皇子.这一点他已经记进了骨子里,怎么可能忘,又怎么可以忘?
“知道了,我会尽我全部的力量把人安全带回孟甘城,如果他们不在了,首先就是我不在了。”
左左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在他心里裴画有可塑性,但是有秦老爷子在手了,她对他就没那么看得重了,老爷子老则老矣,但已成精,只要她好好帮他调养身体,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有得几十年,莫干国要是还没复国成功那就不如打包回山里窝着算了,几十年......她无法想像自己五十岁的时候还在阴谋诡计里打拼,光是这么想想就让她觉得这辈子太暗无天日了。
“去做准备吧,你带上环儿和秦二公子一家,我会再派四个人保护你们。”
“好。”
裴画毫不拖沓的应了,转身离开。
“这还像点样子,他啊,就是被他父皇放养得太厉害了,他自己也不愿卷入争权夺利里面,养成了个散漫性子,虽然东西没少学,但到底还是缺了些,皇宫里随便拎出一个也不比他弱。”看了慧明一眼,老爷子加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活着。”
慧明一直挂着慈祥笑意的脸终于变了色,看向老爷子的眼神带着风雨欲来之势。
“不知道老爷子这话是怎么个说法?皇子就算没在宫里养里,不也应该是开府别居了吗?”
“世道会变的,人心也会变。”
慧明还想再说什么,看到左左在场闭紧了嘴,左左识趣的起身,“我也要去做点准备,庵主要是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让人把马车先给我过目?我也好早做打算。”
“当然,圆灵。”
内帘被拉开,有着一张圆圆脸的清秀尼姑走了进来,“师傅。”
“你带着师妹们去库房把马车箱搬出来,再选几匹好马给他们。”
“是,师傅。”圆灵好奇的看向笑望着她的左左,同是女人,她好佩服这个女人,好有魄力。
“几位施主请跟我来。”
“小师傅请带路。”
最后离开的人体贴的把门给带上,屋里就剩下老爷子和慧明两人。
秦榆翁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起身就要弯腰行礼,慧明制止他,“我都出家几十年了,这些俗礼就算了,更何况是我们之间,大哥,你倒是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猜到了?”一声大哥把秦榆翁的的心都叫软了,当年的一对小鸳鸯,全信陵谁不说他们是天作之合,可是......终究是福缘薄了啊!
慧明苦笑,“看到小至时.我还以为秦家犯了事,不算榆锦,就凭我和秦家的交情也不能看着你们落难,该尽力的地方自当尽力。”
“你啊,还是老样子,情感胜于理智。”老爷子心里更舒服了不少,虽然私心里他已经猜到了她会这么说,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无人知道的小地方一隐几十年。
“你现在法号是?”
“慧明,是师傅赐的.我也挺喜欢,我自认这辈子聪慧够了,可是一直没能活得明白。”慧明看向一个方向,秦榆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居然是......
“当时坚持要把榆锦的灵位带走,你就一直把他供在这里?”
“不在这里在哪里?我们说过要相伴一生的,他先我离开,就算只是灵位也要一直陪着我,直到我们相会的那天,大哥.你说他是不是太狠心了,他自己倒是走得痛快,却强迫我留在这世上蹉跎,青灯古佛一辈子,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秦榆翁摇头,眼中带着疼惜,这个为了自家兄弟赔上了一辈子的女人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啊,“巧丹,榆锦的本意绝对不是想让你这么清苦,你又何必故意曲解他的想法.把自己逼至此种地步。”
“大哥,你说在经历了那样的感情后,我还能找另一个人过日子吗?”慧明笑得凄惨.“要是可以,我又哪会窝在这里?”
“所以我才说你太过感性了,榆锦一定是希望你能幸福的过完这辈子再去和他相聚。”
“我要是能和别人过,一定是忘了他,就算在地底能再见,谁知道那样的我他还会不会认,我又会不会认?他就是自私,变鬼也是个自私鬼。”
端起冷了的茶喝一口.秦榆翁把话题引开.这也是他非常想知道的,“巧丹.你在这里的事有谁知道吗?”
“大哥,以后就叫我慧明吧.印巧丹这个名字......除非到我死了,碑文上写这个名字外,有生之年我不打算再用。”
“巧......”秦榆翁一点也不想为当年的事帮腔,但是,这个当年热情似火的小姑娘已经蹉跎成这样了,他不忍心她再计较当年,“慧明,你还在怪你皇兄吗?”
慧明冷笑,“怪又能怎样,他们又不会疼不会痛。”
“当年的事国君也是没办法,当年他才即位,国势本就不稳.又有人瞒了前方的军情,要不然也不会支援不及,这么多年的事了放下吧,既然不能怪,也不能杀了谁来解恨,又何苦自虐慧明,我要弄清楚一点事,你在这里的事有谁知道吗?”
“没有谁,我谁都没告~~-更新首发~~诉,要是有人知道我还哪来清静?怎么了?”
“那就怪不得了。”秦榆翁喃喃的道。
“怪不得什么?”
秦榆翁看向慧明,严肃得让慧明有了不好的预感,“慧明,你隐居在此可能不知道,你的皇兄……已经过世了。”
“怎么可能?”慧明惊得猛的站起来,眼睛圆瞪,“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有什么异常?和你们的逃离有关系吗?”
还和当年一样敏锐啊,秦榆翁有了点新想法,不过暂时还用不上就是了,“几个月前发生的事,刚才的裴画是你七侄子印泽月,和先皇一起故去的还有他的母妃,也就是我的女儿,他被追杀,动手得太快,我们都没能帮上,他逃到了孟甘城,碰上了左左拉,是左左拉救了他。”
简短的话里有着太多的信息,慧明一一吸收,整理,“当年的小不点进宫做妃子了?”
秦榆翁苦笑,“这是当年她的选择,命该如此吧。”
“现今即位的是谁?”
“大皇子印泽良。”
好歹还是印家的人,虽然做法不能见人,不忠不孝全占全了,可总比被别人夺了权去来得强不是。
像是看穿了慧明的想法,秦榆翁补充道:“现在的苍远国已经快被神秘出现的黑衣人架空了,印泽良能做几分的主还不好说。”
“黑衣了?左左拉刚才所说的黑衣人?”
“对。”
“不孝子孙。”慧明冷哼,“他们不止要追杀七皇子,还要把秦家连根拔了?”
“不,正确的说他们要追杀的就是我们秦家.七皇子在皇册中早就是个死人了,死在了孟甘城,他现在的名字叫裴画。”
慧明理解能力很强,“他和左左拉什么关系?左左拉来救你们是因为裴画?”
“我们一见面就是商量如何逃离,至于其他的,我也还在云里雾里,没有时间弄清楚,我老了,这几天又一直是马上疾驰.左左拉给我吃了一颗药,我一路都是昏睡过来的。”
慧明疑惑的看着他,老爷子也不怕她细看,他说的本来就是实话,最多就是没把自己看出来的一些东西明说而已,慧明到底是姓印的,哪怕是家人再不争气再让她闹心,关键时刻,她会帮的也是自家人,就算她一直把秦家也当成了自家人.他也相信她不会对秦家动手,但是,她也绝对不会放任秦家与苍远国为敌,当然,只是现状,她以为的情况下,等到时候苍远国已经被黑衣人把持了,印泽良完全受制于人,再要如何做就有得商量了。
“你们打算去孟甘城?”
老爷子睁着眼睛胡扯,而且句句胡扯在点上.“去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方便,孟甘城位置敏感,反倒不在任何一国的管制中.去孟甘城最为恰当。”
那倒确实如此,以她对天下大势的了解,孟甘城是几国都虎视耽耽的地方,却也偏偏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地方,那地方虽然乱了点,但也不吝是最佳逃亡地点,而且最主要是,左左拉合了她的眼缘.她确实是学过相面的.而且自认学得还不错,左左拉的面相很奇特.她居然不能完全解出来,但是左左拉的气息却是平和的.要是她不说,她绝对不知道她居然也满手血腥。
门被人敲了两下,“爹,你在吗?”
看慧明看向自己,秦榆翁点头,“是至儿,你的身份能让他们知道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身份了,现在苍远国都快不姓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看就行了,大哥,你别揭穿我的身份。”
无奈的点头,秦榆翁扬声道:“进来吧。”
秦瑞至看屋子里只有两人,像是在商量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爹,左左拉小姐说一会就要动身,庵里的小师傅们给我们准备了些热食,您去吃一点吧,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趁着有点时间,我还想给你泡泡脚活血,免得身体受损。”
“知道了,你先出去,我再和师傅说几句话就来。”
视线对上慧明温和的眼神,那样一张脸,那样的笑容,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他年少时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是这么对他笑,只是那笑容更好看,更……像火一般炽热。
—丹姨,差点成了他小婶的苍远国公主。
秦瑞至差点惊叫出声,及时把头转过去,看到父亲了然的眼神时才垂下眼,把这一刻的激动心情压下去,他一直以为丹姨追随着小叔去了,没想到隐居在这样一个庵堂里,要不是他们挑了这么一条路离开,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丹姨还活着。
“出去吧。”
稳了稳声音,秦瑞至再看了慧明一眼,应了声便飞快的离开.就那一眼他就知道丹姨认出了他,更何况爹也在,她哪会认不出来,可是她却没有和他相认,没有叫他,这其中一定有其他原因,回头,回头再问问父亲去。
“他认出我了。”慧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种没有被所有人遗忘的感觉让早就心如止水的她也难掩高兴。
“你离开时他都十好几岁了,哪会一点印象都没有。”老爷子把这个话题结束在这里,“我们大概马上就要离开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或者,有什么要交待我的?”
“我哪有资格交待你,我都叫了这么多年大哥了,虽然......没能入得了秦家门,但是在我心里,我就是秦家的媳妇,而不是什么小公主,所以大哥,你也不用防备我什么,再如何,我也不会对秦家人不利,榆锦要是知道我没护着他的家人,就算我们相逢了,他也不会认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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