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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旻听说了武略要拿箭射大将军亲卫的事情,差点气死。
他确实想争权,也不忿皇上的安排,但从军多年,军规军纪早就刻入骨子里,哪里容得武略视军令如儿戏,以下犯上?
退一步来讲,他首战失礼,正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偏他儿子还四处蹦跶着得罪人,这是兹嫌对方捏不住他的把柄么?
武旻气的眼前发黑,“去,把那个逆子给我绑了来!”
亲卫道,“武伯长已经被马都尉绑了。马都尉让人把武伯长扔到马圈里面……伯爷不去救武伯长么?”他就是看着武略吃了亏,才忙着赶过来报信的。
武旻一哽。
马彪竟然绑了他儿子?还扔到了马圈里面?岂有此理!他的儿子自有他处置,什么时候轮得到马彪多管闲事了!
但是,此事确实是武略有错在先……
武旻深觉丢人,又气武略不争气,气息不顺,大声咳嗽起来。
营帐掀开,马彪刘恒前后走进来,看武旻的样子,表示了一下关心之后,说明来意。
武旻眼中一亮,顾不上计较武略的事情,忙问,“大将军真的有办法攻入平城?”
刘恒点头,“看亲卫的意思,似是很有把握。”
马彪道,“管他娘的成不成呢,先把人马点齐了再说,到时候平城里面起火,咱们就趁势拿下。要是不成,就当是老子半夜练兵了。不过一场败仗,这群崽子们就一个个跟死了半截子似得,拉出去操练操练,说不定还能找回点士气。”
武旻脸微黑,要不是知道马彪什么秉性,他都以为马彪是故意讥讽他了。
刘恒咳一声,把溢上喉头的笑咽下去,“我同意马都尉的意见,如果大将军没能攻进平城,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如果大将军攻进了平城,却因为我们这边没有准备妥当而导致梁贼逃脱,那就是我们失职了。”
武旻也点头同意。
三人商议妥当,武旻身体有伤,不能带兵出战,留在军营坐镇。刘恒和马彪带领五千人马,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靠近平城,在平城十里外等候。
却说阿玖,砸塌了城门之后,打一声呼啸,踏雪从夜雾中奔来。
阿玖抓住马鞍飞身上马,双腿夹一下马肚子,一阵风一样冲进平城。
虎入羊群一般,挥剑砍了城门两边的守卫,转身上了城墙。
城墙上的守卫这才反应过来,一边大喊,一边拿起兵器抵抗,却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垂死挣扎而已。
阿玖一支长剑舞动如风,身姿转动,夜间幽灵一般,轻巧巧的在人群中穿梭,收割着亡者的魂魄,身上冰冷的铠甲在橘黄色的火光照耀下,泛着淡如鬼火般的光泽。
这是一场王者入世的厮杀,也是一场亡灵祭祀的饕餮盛宴。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淡去,模糊,唯有手执长剑的王者在夜幕中越加清晰,眉眼冷厉,肃穆如锋。
最后一剑划下,阿玖旋身,手中长剑入鞘,不看脚下的尸体,步伐沉稳的下了城门,展开另一轮厮杀。
白非凡和庞立带领的轻骑已经攻进城内。城门这边,由他们的人接手。
庞立看着一身是血的阿玖,禁不住打个寒颤。感觉自己的样子有点怂,忙挺挺脊背道,“大将军,白参军已经领着人去追击清缴梁贼了,咱们什么时候放火?”他不会武功,跟着去杀敌也是碍手碍脚,好在他会放火,只要将军一声令下,让他把郡守府点了都成。
“找一处无人居住的房舍点燃,多泼些桐油在上面,让火势大一些,保证能让先锋营的人看到。记住,火势控制好了,不能烧到民居。你们两个,随着庞参军一起,保护庞参军的安全。”阿玖随手指了两名士兵道。
“是!”庞立大声应一声,带着两个士兵去找放火的地方。
阿玖催马,继续追击敌人。
安平城外,马彪和刘恒正等的心焦,隐隐的听到有喊杀声从平城里面传出。
马彪眼睛一亮,看向刘恒,“你听到没?平城里面乱了,难道是大将军攻进去了?”
刘恒面色也微微激动,努力克制道,“再等等,有火光冒出来,咱们就冲过去!”
“火!有火光!”马彪瞪大眼睛瞅着平城内翻涌起的橘色火焰,猛地一拍大腿,“大将军真他娘的给攻进去了!兄弟们,冲啊!杀光梁贼,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蒲扇大的巴掌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边,骏马“咴律律”嘶鸣,四蹄撒开,冲向平城。
刘恒不甘其后,急忙拍马跟上,五千大军潮水一般涌向平城,堵住梁兵的去路。
徐统领穿着亵衣,拿着宝剑,夺了一匹马领着残兵败将刚杀出北门,就看到无数夏朝士兵涌了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叫道,“快,快,回去,回去!关城门!关城门!走西门,走西门!”
一群人战都不敢战,忙着退回平城,往西门跑。众人争先恐后的逃命,谁还顾得上关城门抵挡夏朝士兵——这么多人,也不是一个城门能挡得住的,还是逃命要紧!
徐统领逃得惶惶如丧家之犬,勉力从西门拼杀出去,身边的亲卫已经死了大半,孤零零的只余下十几个人,且人人带伤,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狼狈不堪。
亲卫狼狈,好歹还有衣有履。而他出来时只穿了一身亵衣,拼杀中亵衣又撕扯坏了许多地方,狼狈褴褛不说,动作大一些都能在马上遛鸟了。
徐统领又气又恨,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今日之辱本统领记下了,来日必报!走!”
一个亲卫道,“统领,平城已经失守,朔方又不能去,我们往哪里走?”
徐统领看着远处,“穿过密林回大营!”他这一战,折损了近一万兵马,回去后也不知道将军会怎么处置他。但是除了回大营,他无路可退。
守在密林外的三队骑兵正趴在草丛后面埋伏,看到薄雾中影影绰绰奔过来十几骑人马,顿时绷紧身体,握着长矛,蓄势待发。
等人马进了包围圈,一个伯长跳出来,“杀!”
一声吼,三百人尽皆出动,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就将徐统领一伙儿人活捉。
又等了半晌,没有漏网之鱼逃窜过来,众人才收兵,押着俘虏返回平城。
这一战,夏朝这边伤亡不到五百,杀敌四千,俘获俘虏五千,生擒敌方主将。
消息传开,震惊世人。
尤其是夏朝新任大统领凤涅,凭一己之力,扛着近千斤重的巨木砸塌平城城门,更是被世人传颂的神乎其神。
一个小小少年就能有如此神力,不是得上天庇佑又是什么?
说不定,凤将军就是武曲星君下凡,来保护夏朝百姓的!
消息传到别的国家,有的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是夏朝人故意夸大其词;有的则是不服气,凭什么武曲星君下凡就要去保护你们夏朝百姓?难道他们梁国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么?什么将星下凡?分明是恶鬼临世!凭一己之力屠杀了一个城楼的人,正常人能做出这样血腥的事情么?
因此一战,阿玖“煞星”“恶鬼”的名声在梁国传遍,愈演愈烈,据此又衍生出无数个“恶鬼将军生吃人肉”、“恶鬼将军手撕活人”、“恶鬼将军吸食活人鲜血”的版本,大有止小儿夜啼的功效。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到目前,阿玖还不知道因为她的立威之举,竟然会给她带来这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时,她正坐在郡守府内亮堂的屋子里,趴在桌前给昭帝写信,一封是战争大捷报功的捷报,一封是私信。
想起昭帝看到私信的模样,阿玖眉眼忍不住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