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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门的女特工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吴尽欢走了进去。
房间的条件自然不会太好,但也没有很差,里面的摆设不多,最大的一个物件,就是摆放在正中央的床铺。
旁边还有床头柜、写字台、椅子等家具,不过房间里没有电源,也没有电器(点灯和挂在棚顶角落的摄像头除外),窗户外面还镶嵌着粗粗的铁栏杆。
吴尽欢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张春燕身上。
张春燕穿着一件麦色的毛衣,下面是牛仔裤,脚上运动鞋,向脸上看,给人的感觉就是憔悴,与以前相比,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原本坐在床沿的张春燕看到吴尽欢进来,她立刻站了起来,没等开口,眼中先蒙起一层水雾,哽咽着说道:“尽欢……”
以前的张春燕也狼狈过、落魄过,但还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惨过。吴尽欢向她点下头,走上前来,托住她的胳膊,让她坐回到床上。
他转头看看床头柜,上面摆放着果盘,里面有苹果、香蕉、橘子等水果。不过苹果已经干的全是褶皱,香蕉变得墨黑,橘子都因缩水,变成硬邦邦的小橘子球。
看罢,吴尽欢皱着眉头问道:“几天没吃东西了。”
张春燕再忍不住,一把搂抱住吴尽欢的腰身,贴在他的胸前呜呜的大哭起来。
吴尽欢任凭她抱着、哭着,过了好一会,等她的哭声渐渐小下去,他方慢慢推开张春燕,拿起一根香蕉,将其一掰为二。
然后剥掉漆黑的香蕉皮,咬了一口,里面的果肉还没变质,他把另一半香蕉递到张春燕的面前,说道:“你不想吃东西,可你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宝宝着想。”
张春燕身子一震,她没有接面前的香蕉,抬头看着他,哽咽着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嗯。”吴尽欢说道:“张思远这次犯的事很大,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上许多,如果你想早点离开这里,就得尽量配合他们的调查。”
张春燕和张思远的关系,吴尽欢不想多做评价,他也没那个资格,没有谁可以对他人的情感进行说教。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向她摆明其中的利害关系。
听他提到张思远,张春燕慢慢放开吴尽欢,低垂着头,眼泪又簌簌掉落下来,颤声说道:“是他们害死了思远,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他们一个字。”
“张思远被杀时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杀人的并不是抓捕张思远的这些人,如果他们想这么做,也不用多此一举的去抓他了。”
稍顿,吴尽欢在张春燕的身边坐下来,意味深长地说道:“何况,你本来也没有知道张思远的多少秘密,不是吗?”
像张思远这样的人,很难会百分百的去信任一个人,这倒不一定是他生性多疑,而是他背后的利益集团太大、太重要。
如果张春燕知道张思远的秘密,知道自己那次的法国之行对张思远的重要性,她恐怕就不会给自己打那个电话了。
张春燕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吴尽欢,久久没有说出话来。吴尽欢说道:“你现在的置气,根本伤害不到人家丝毫,只是在伤害你自己和你肚子里的宝宝。”
他直视着张春燕,意味深长地说道:“据我所知,张思远没有成家,没有后人,你肚子里的宝宝,很可能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得咬牙活下去,不仅你要活下去,你更要让你肚子里的宝宝活下去。”说到这里,他拿着半截香蕉,再次递到张春燕近前。
这次张春燕没有再拒绝,她默默地接过香蕉,嘴巴张了张,嘤咛一声,又再次大哭起来。
“空腹吃香蕉不太好,我让他们送些粥来。”吴尽欢起身,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板。
时间不长,房门打开,站在房门口的还是那名女特工。吴尽欢对她小声交待了几句,女特工露出诧异之色,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她点下头,而后关闭了房门。
吴尽欢走回到床铺旁,看眼哭声渐渐小下去的张春燕,眨眨眼睛,话锋一转,说道:“现在赵峰、启盛还有晓佳都在我公司实习,三人做得都不错,启盛你还记得吗?刚上学的时候,很内向,说起话来也是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现在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他故意转移开话题,说一些轻松的事,让她的神经不用绷得那么紧。果然,张春燕的眼睛不再像刚才那么一潭死水似的,渐渐有了波澜。
她接话道:“他叫陈启盛,是你们寝室的老四,我记得他。我还记得他的女朋友,也是我们的同学,他俩在一起时很有意思。”
稍顿,她眼神黯淡下来,小声问道:“晓佳他……他也还好吗?”
吴尽欢说道:“我本来安排他去做文案,可他不干,偏偏去了最累人的企划部,公司的产品常常要做会展,他做的就是这一块,忙起来的时候,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那……那他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吴尽欢耸耸肩,说道:“现在的晓佳,就像是上紧了发条一样,谁劝他都没用,我也劝不了他。”他看眼张春燕,意味深长地说道:“或许你能吧。”
张春燕垂下头,低声说道:“我……我……”
正在他支支吾吾的时候,房门打开,那名女特工端着一碗的南瓜粥走了进来。她先看眼张春燕,然后对吴尽欢正色说道:“吴先生,这是你要的粥。”
吴尽欢向她道了一声谢,然后示意她把粥放在床头柜上。等女特工离开后,吴尽欢拿起粥碗,笑问道:“还要我喂你吗?”
张春燕被他的话逗笑了,接过粥碗,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硬着头皮一勺一勺地喝起来。吴尽欢没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大海中的一片孤叶,无依无靠,没有可以信任的人,现在吴尽欢到了,她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看着张春燕开始进食,吴尽欢也暗暗松了口气。时间不长,张春燕把一碗粥喝光,吴尽欢问道:“再来一碗吗?”
张春燕摇头,说道:“我吃不下了。”
“现在少吃点也好,以后再渐渐加量。”
“尽欢!”“嗯?”“思远……思远他到底犯了什么案子?”
吴尽欢沉吟片刻,说道:“他的姐夫,你知道是谁吗?”张春燕怔怔地看着吴尽欢,呆呆地摇下头,说道:“他从不和我说他的家人。”
果然!吴尽欢就知道,别看张春燕是张思远的女人,但对于张思远这个人,她根本就谈不上有多了解。这倒也让他安心了不少,她知道的越少,受到的牵连就越少。他靠近张春燕,小声说道:“其实,张思远犯下了什么案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参与到了不该参与的斗争里。”
“什么斗争?”
“张思远没有告诉你,他的姐夫是韩启华?”
“韩启华?他……他不是……”张春燕惊讶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吴尽欢向她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韩启华。这场斗争,就是一个大陷坑,无论谁掉进去,都别想再爬出来,张思远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将来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他也安排好了一切退路,不过,他终究还是知道的太多了,虽然他为他的姐夫做了很多的事,但他的姐夫可没想留他的活口。”
“是……是韩启华杀了他?”张春燕又惊又骇地脱口说道。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可能性很大。”吴尽欢既不是韩启华,也不是张思远,对于他二人之间的事,他也只能凭猜测来推断。
张思远的被杀,有两个可能,要么是韩启华派人做的,要么是他自己安排人做的。
但为了消除张春燕的心结,他只说了第一种可能性,没有讲第二种。
张春燕的脸色变换不定,过了半晌,她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尽欢,我知道思远把很多重要的资料都储存在一张U盘里。”
“U盘?”吴尽欢问道:“你知道那个U盘在哪吗?”
“就在N市的公寓里。”
吴尽欢点点头,说道:“等会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找到那张U盘。”见张春燕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他说道:“我看你也累了,先睡一觉吧!”
见他要走,张春燕急忙拉住他的衣袖,问道:“尽欢,你……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我……我不想坐牢,也不能坐牢!”
说着话,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小腹,哽咽着说道:“孩子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能再没有妈妈。”
吴尽欢沉吟片刻,正色说道:“我尽我之所能。”
“尽欢,谢谢你。”
吴尽欢对她一笑,拿起空碗,转身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房门口不仅那名女特工在,杜振清也在。
见他出来,杜振清眼睛一亮,看着吴尽欢手中的空碗,兴奋地问道:“她肯吃东西了?”
“嗯。”吴尽欢点下头,那空碗递给那名女特工,而后和杜振清边往楼下走,边问道:“刚才春燕告诉我,张思远的重要资料都储存在一张U盘里,你们搜查他住处的时候,有发现U盘吗?”
杜振清皱了皱眉,加快脚步,下了楼,到了一楼大厅里,他用力地拍了拍巴掌,问道:“把从张思远家中搜到的U盘都找出来,动作快一点!”
时间不长,现场的工作人员拿过来一只小盒子,里面大大小小的U盘有十多个。杜振清查看了一遍,问道:“这些U盘里的内容都检查过了吗?”
拿来U盘的那人点点头,正色道:“杜局,都已经检查过了,里面没有太重要的东西,都是些公司的资料和内部文件。”
杜振清听后,看了一眼吴尽欢,小声问道:“张春燕有没有说那张U盘里储存的都是什么?”
吴尽欢要摇头,说道:“她没说。”
杜振清琢磨了一会,说道:“我去问问她。”
吴尽欢拦住他,说道:“我看她也累了,等明天再问吧,并不差这一时。”
杜振清嘿嘿笑着,不怀好意地看着吴尽欢,后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似笑非笑地说道:“杜哥,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啊!”
“我说,你还挺关心她的,你不会真和她有一腿吧?”杜振清神秘兮兮地问道。
“滚蛋。”吴尽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哈哈——”杜振清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在场的众人看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眼前的这位笑得肆无忌惮的人,真的是他们的那位铁面无私、一丝不苟的局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