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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舞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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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九!”步微暖紧跟着趴在了城墙上看下去,小九已经翻身上了士兵牵来的马往叫阵的男人跑了去。

    她不禁有些紧张的抓紧了护墙,她隐约觉得,这次的男人会比陈灵驹难对付的多。

    果然不出所料,小九和大刀男打了几百招,便渐渐落到了下风,而那原本在旁观战的斧头男,突然间上前一步对着场上缠斗的两人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小九愤怒的瞪了过去,紧接着便也加入了战斗中。

    步微暖一愣,紧接着便怒了:居然二打一?!

    她手一伸,向身后的护卫喝道:“弓!”

    “云姑娘,你做什么?”上官曦见她朝着战场方向拉满了弦,连忙上前欲要制止,“你这么做,是要灭我军威风的啊!”

    “威风重要还是命重要?!”步微暖一个转身避开上官曦,继续瞄准不停动作的斧头男,“再者说,先破坏规矩的,是他们!”

    随着尾音落下,她手中的羽箭“咻”的一声乘风破浪而出,直瞄向斧头男的后心,然而,却因为后者也在不停挪动而稍稍偏了一点,钉进了左肩里。

    斧头男猛然受力跌落下马,大刀男一愣,旋即循着箭来的方向愤怒的看了上来。步微暖不躲不避的傲立于城头,冷冷的视线如刀般掷了下去。

    视线相汇的一瞬间,她隐约看到大刀男神情一变,瞬间移开了目光转向身后的陈灵驹,紧接着,陈灵驹也错愕的抬起了头,在看到自己之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步微暖不耐的眯起了眼睛,起身站了回去,喃喃道:“怎么回事?”

    “云姑娘,他们退兵了!”上官曦突然惊讶的说道。

    “恩?”步微暖再次趴在护墙上看下去,来攻城的兵马果然整齐有序的退走了。

    “不该啊...明明他们占上风,为什么要退兵...”步微暖困惑道,“难道是因为...看到了我的脸?”

    西淩驻军军营,游风若帐中,在场的四人均是一脸的凝重,苏沈和陈灵驹握拳站在堂下,而上座的游风若则一言不发的垂着眸,静的像是一尊雕像。

    良久,他才迟疑的开了口:“你...可确定?”

    苏沈深吸了口气,努力回忆了一遍城墙上那红衣女将的眼神,回答道:“距离有些远,末将并不确定,但,那女将的眼神,着实熟悉。”

    “你呢?”游风若又转向陈灵驹问道。

    “末将也不敢确定,北辰军主帅从未亲自出城迎过敌,但是,她的前锋却让末将十分在意。”

    “哦?”

    “是个极为年轻的女子,惯用双剑,招式极为狠辣果决,今天苏将军也见识过,那样的伸手绝不会是在军营里训练出来的,而像是顶尖的杀手。而且,在交战时她还一直暗示末将,不要硬来,最好能让开。”

    “用双剑的年轻女子?”一直站在游风若身侧的游十一突然出声问道,“有多年轻?可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陈灵驹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她这里,”游十一双眉紧蹙的指着自己的左眼角,“这里是不是有颗痣?”

    陈灵驹抿唇想了想,眼神猛地一亮,连连点头:“不错,确实有!”

    游十一闻言深吸了口气,看向游风若:“主子,会不会是...”

    “今天大家先休息吧,明日攻城,朕亲自去看看。”

    ****

    城内,一战告捷,步微暖遣了士兵们去休息放松,自己则不知不觉踱到了无人的河边。

    她找了棵树跳上去坐在树干上,拎出怀里的雪狐猫眼对眼的看着,问道:“桃仁儿,为什么我最近总有这种感觉,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觉得很多东西都很熟悉,可我明明都才第一次见到...”

    “喵呜——”桃仁儿很是同情的伸出爪子戳了戳她的眉心以示安慰。

    “为什么呢...我到底为什么会忘了那些事...我到底都忘了些什么事...我忘了的那些,真的像邵源说的那样...不重要么...”

    “呜呜——”桃仁儿很拼命的想要告诉她些什么,可无奈自己不管怎么叫,主子都还是听不懂,只能一下下的戳着她的眉心,试图抚平她骤起的“川”字。

    “呵呵,你这小淘气,跟着沈大哥久了,连这动作都学会了...”

    “烟儿,”步微暖正在调侃雪狐猫,沈卿澂的声音便柔柔的传了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大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自己才刚刚想起沈卿澂,他就立刻出现了,步微暖当即扬起了唇角从树上跳了下来,蹦到沈卿澂面前说道,“营里太吵了,我出来想些事情。”

    “想事情?”

    “恩,想试试看安静的地方能不能让我稍微记起一些忘掉的事。”

    沈卿澂静了静,问道:“烟儿,那些事情,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沈大哥你的问题好傻,”步微暖笑着揶揄他,“就是因为不晓得到底重不重要,才想记起来的啊。”

    “淘气,”沈卿澂习惯性的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想了想,道,“安静的地方,我倒是知道一个,只是有些远,想去吗?”

    “好啊好啊,我有明月,不怕远!”

    沈卿澂神秘一笑,也不多做解释,便拉起步微暖转身就走。

    直到三个时辰之后,日落月升,星辰璀璨的在头顶闪耀,步微暖还在坚持不懈的用双脚爬山的时候,她才真正理解了沈卿澂那句“有些远”到底是有多远...

    “沈大哥,你是在逗我玩么...”步微暖边爬边不情不愿的抱怨着,回头看了眼已经连一撮马毛都看不到了的明月,愤愤道,“怎么会找这么难走的路,就没有条能让明月也一起走的路么...”

    “我说过了有些远的,是你很开心的要来。”沈卿澂在前方摸索着开路,声音在清亮的夜晚被清凉的山风送来,吹入步微暖的耳中,柔软的如同鱼吻。

    她满满的郁结瞬间就消失的不剩几缕,却仍旧死要面子的嘟着嘴:“我还不是因为...”

    “好啦烟儿,不要抱怨了,这世上,但凡想要得到那些美好的东西,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等你到了山顶,就不会在意这坎坷的山路了。”

    又是一阵山风从头顶灌下,带着一阵浓郁的清冽雪香,沈卿澂的紫衣在月夜之中裹上了一层神圣的淡白,看起来有种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跟随的荣光。

    几刻钟之后...

    “哇——!”

    临近顶峰时,步微暖就隐约看到了灿烂的如同极光般的芒,而当两人真正站在山顶看过去的时候,她立刻惊喜的连最基本的慨叹词都忘了该怎么说。

    已经是暮春时节,山脚下的绿已经或深或浅的铺了一层,而这山顶之上的平原里,仍旧是积雪蔓延,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雪光映和着星辰,白芒凌纵交汇,在皎洁的月光下明亮的如同白昼。

    “漂亮吗?”沈卿澂笑意融融的问道。

    “恩!”

    “这里是西淩最有名的‘白夜’,积雪终年不化,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会来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写写画画的,与世无扰,很快就会忘了烦恼的事。”沈卿澂说着,牵起步微暖的手,往雪原中心走去,“我虽然看不到,但闻着清冽的雪香,听着空灵的风声,偶尔吹笛与飞鸟相娱,也乐得自在。”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沈卿澂独居的小木屋,推门进去,房间里的摆设简单却整洁,干净的一尘不染,桌案上摊放着几张着了画的宣纸,染料整齐码放桌边,就像是方才还有人在座一般。

    “这是你画的?”步微暖走过去看了眼,最上面的那一张,是一个迎雪起舞的女子纤柔的剪影。

    “恩,去找你之前,我自己来过一次。”

    “这画的是谁?”

    “恩?”沈卿澂被问得一愣,旋即笑道,“没有谁,只是我突然涌出的灵感,不想错过就画了出来。”

    步微暖嘟着嘴,看着沈卿澂笑容里明显有的那一抹落寞,玛瑙黑的眼珠突然间转了几转,然后嘿嘿一笑,一手抓起桌上的染料,一手抓起沈卿澂往外跑区:“沈大哥,我想听曲儿,吹一支来听听吧!”

    沈卿澂被拉着疯跑,也一点都不生气,停下之后当真拿出短笛吹了起来。

    悠扬动听的曲调袅袅的升起,缓缓将整个雪原都笼罩了起来,步微暖看着他笑了笑,便将手中的颜料倒进了雪地里,而后双脚一踏便灵巧如燕般旋转舞出,鸢翼的淡紫色光芒就像是月光的化身,迢递在清亮白夜里,如一道道纤柔的缎,将舞剑的人映衬的似九天神女,梦幻出尘。

    一袭红衣在纯白的雪地中美的像是一簇跳动的火焰,组下轻点飘挪,每一步都精心计算过落脚点,一支舞将毕时,雪地里竟隐约被踩画出了一朵盛放的红莲。

    相隔不远的山峰上,一个黄色的影子被笛声召引着,一步步往这边走来,当他站在崖边看下去的时候,瞬间如遭雷击般顿住了脚。

    早先梦中的画面如潮涌般铺天盖地翻滚在脑海里,游风若痴痴的看着下方起舞的红影,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这是...这是...”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