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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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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妤珊在听闻柳轻璇的死讯后已经连续半个多月噩梦连连,她犹记着姜络那日离开时训斥她的话,白日里也常常坐立难安。柳轻璇下葬后,她更是在雀宸宫的佛堂里念了好几日的经。虽然其间姜络也来说过一些宽慰她的话,但她总觉得柳轻璇阴魂不散,是要来向她索命的。

    手中的佛珠捻过一圈又一圈,佛堂里檀香的味道浓烈,面前的香炉里已经倒着不少烧败的残香。姜妤珊正觉得一丝心安,就听佛堂的门被轻轻推开。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向您请安了。”

    姜妤珊一听到白衡修来访,手中捻着的佛珠用指甲用力一掐,丝线便断了,细碎的珠子凌乱地落下发出嘈杂的声响。姜妤珊看着散落一地的珠子,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白衡修。尽管白衡修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毫不知情,但她还是心虚地想要逃避。

    “去告诉太子一声,本宫身体不适,今日就不与他……”姜妤珊的“相见”两字还没说出口,只听佛堂的门被人随手拽开,寒风灌进来。

    “母后什么时候信奉神佛了?儿臣竟不知雀宸宫中何时有了佛堂?”白衡修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姜妤珊只能硬撑着转过头去,见白衡修单手扶门站在佛堂门口,动作粗鲁没有平日里的恭敬与谦卑。他背着光,仅能看出穿着一身素服,五官尽数被光淹没,但姜妤珊还是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恨意。

    偏殿中,一室温暖。姜妤珊侧身坐着,手中已经换了一串新的佛珠。她心虚地低着头,尽量不去与白衡修的视线有所交流。母子二人就在偏殿中心照不宣地沉默着,白衡修也不着急开口。在他知道真相后纠结犹豫了很久,但还是想要从姜妤珊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母后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康健?”白衡修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头看向姜妤珊的方向。

    姜妤珊感应到他的目光身子一僵,只能无奈转过身回道,“本宫一切都好。倒是亚儒你,这些时日因为轻璇的事应该没有休息好吧?东宫诸事可还安排的过来?”

    “东宫一切如旧,好在有梓墨与兴容在我身边帮衬。只是儿臣尚有一事想要向母后求证。”

    “什么事?”

    “母后在雀宸宫中可给轻璇喝过什么补药么?”

    这个问题无需回答,白衡修已经能从姜妤珊仓皇的表情中得出自己的判断。起初他是有愤怒与不甘,想要当面对质问姜妤珊为什么要做如此愚蠢的事。可当他在佛堂中见到姜妤珊的背影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质问不会得到任何有效的回答。

    而且答案早就清晰地摆在他面前,正如钟太医所说,姜妤珊对柳轻璇本就诸多不满,皇宫上下都知道太子妃不得皇后娘娘的喜爱。是他自己错误的估算了姜妤珊与他的母子之情,他以为自己对柳轻璇的爱护能让姜妤珊善待于她。可结果却是断送了柳轻璇的性命。

    他看着姜妤珊支支吾吾地辩解着,“没有……没有喝过什么补药,轻璇在宫中的一饮一食都是按照太医吩咐的。本宫不敢擅自做主。”

    “儿臣不过随口一问,就不耽误母后继续礼佛了,先行告退。”

    白衡修起身就走,人方走到门口,就听到姜妤珊叫住了他。

    “亚儒,你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轻璇的事……本就是难产,怪不得任何人。你还是尽快收拾心情,若有了喜欢的人……”

    白衡修握紧了右手,沉声问道,“母后可知道轻璇腹中是一对双生子么?”

    姜妤珊眉头一跳问道,“你说什么?”

    “儿臣想着前来禀告的人或许没有把话回清楚,特意告诉母后一声。轻璇难产而死,腹中的一对双生子也随着她一同去了。那是一对男婴,是母后千盼万盼想要抱得的孙儿。只可惜,您与他们没有缘分,都来不及见上一面。”说完也不顾姜妤珊是什么样的表情,扬起衣摆便离开了。

    正月二十二,白衡英一行人返回京中。

    一路舟车劳顿,白衡英本就在喝药调理身体,加上顾羲凰在柏州小镇中服药小产身子虚弱,返程路上就耽误了不少时日。胡涟清午时才将两人接回王府,有一肚子的大事想要跟白衡英禀报。但白衡英记挂着顾羲凰小产后的诸多不适,非得亲自安排好顾羲凰的事情后,才让胡涟清来到两人的卧房内回禀。

    白衡英将一张毯子盖在顾羲凰身上,摸了摸她的手确认温暖后,才看向屏风前站着的胡涟清,说道,“水无,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坐着与我们说话吧。”

    胡涟清却坚持道,“小人还是站着回话吧。”

    “随你就好。有什么大事就一一说来吧,我与昭熙一同听听。”

    “回王爷,第一件大事,太子妃柳轻璇在除夕夜难产而亡。”

    白衡英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动作一僵,眼中立刻涌起泪来,但还是被他强压了下去。他喘着粗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再次问道,“你再说一遍,太子妃她……”

    “除夕夜难产而亡,已在正月十五那日在京郊的陵寝下葬。”

    “那太子王兄……”

    “太子殿下已经多日不曾上朝,陛下体恤东宫新丧,将他的一并事务都免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白衡英重复着这句话,脑中想到的都是自己年少时柳轻璇在东宫中与他们说话的情境,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他不过才离京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回来得到的却是柳轻璇离世的消息。

    顾羲凰看出他的难过,从背后拍了拍他。以白衡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做出任何判断,她看向胡涟清问道,“还有其他要事么?”

    “碟州守将曾植将军十月入京以来每隔一月就会送来拜帖,不知王爷是否要与他会面?还有一件也不知算不算要事,东宫中负责看护太子妃胎像的太医,在太子妃下葬之日出了意外人死了。”

    顾羲凰察觉出其中的联系,叹道,“看来太子妃之死仍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