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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燎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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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皇宫多日的白衡英今日终于能松了一口气回到王府,人刚进王府便躲进卧房里不肯出来。宗辛从仆役口中得知白衡英回来,连忙就来到他的卧房将他拉了起来。

    “王爷可不要睡了,你走那天不是让我母亲带了些官家小姐的画像来给你挑选王妃人选么?我母亲费尽千辛万苦才找来这么多画像,你可得好好看看,我还要给母亲回话呢。”

    白衡英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嘱咐过外面的人,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能进来么?你进来做什么?”

    宗辛挑眉道,“我能算任何人么?王爷你不要忘了我可是王府的管事,这王府内外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进的?我进来当然是为了替你挑选王妃人选了,母亲说了这事得尽快,还得需要贵妃娘娘和陛下选定呢。”

    白衡英这下彻底坐了起来,人挺着脊背,瞪着他说道,“你可知道我今日在皇宫里做了一整日的戏,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王府只希望能安安静静的睡个觉度过这难熬的日子。少虚,你虽然是王府的管事,可不要忘了我才是王府的主人。”

    “所以这次的事是太子输了么?”

    白衡英看了他一眼,重新倒在床榻上,双手抱头,双目格外澄明。他今日看着白伯安亲自下令禁闭了太子,也夺了姜如海的军职,看上去似乎是有力的打压了姜家。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这次的事不过是斩断了其中一足,根本不足以撼动姜家这棵参天大树。白伯安此举不过是要给姜家一个警告,告诫他们皇城之中究竟是谁在做主。想来白衡东今日所有的举动似乎是都在帮助白伯安实现打压姜家的目的,而他本人好像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被利用的。白衡英忽然觉得白衡东背后的那位朝夕先生有些问题,难道她在替白衡东献策的时候竟是如此的考虑不周?亦或是还有别的目的?

    不过这件事算是彻底激化了太子与襄王的矛盾,日后他二人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冲突,能暂时的松一口气,也不是一件坏事。

    宗辛见他许久没说话,有些着急地追问道,“王爷在想什么?怎么不回我的话?”

    “以你的眼光,你觉得太子会输么?”

    “依我看太子肯定不会输,可这输赢从来都不是由太子决定的,而是陛下。陛下希望谁输,谁就不可能赢。王爷也很明白这个道理不是么?”

    “所以我这次谁都没有帮,就只作为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一切。皇权之下真相如何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所带来的利弊。我看着祁王伯伯一把年纪痛失孩儿竟没有半分的怜悯,而是思考着这事对我们是否有利。少虚,帝王家是不是真的没有真情?”

    宗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听白衡英喃喃念道,“最无情是帝王家。”

    又过了两三日,白衡英接连几天都报了病没有上朝,窝在王府里偷偷躲懒。可宗辛却没有放过他,每天都在怀里抱着那些官家小姐的画像,催促着他赶紧做出选择。

    “我不是说过了不选妃么?上次的事不过权宜之计,怎的你和姨娘都是如此的上心,真的要逼死我才甘心么?”

    “王爷胡说什么,我怎么敢逼死您?我不过是受母亲所托一定要为你择选一位官家小姐,否则我回到家中也是交不了差的。王爷也知道我母亲的心性,这事若是悖了她的意,王爷你以后可就见不到我了。”宗辛一边说一边假惺惺地挤出两滴泪来,惺惺作态实在可笑。

    白衡英推搡了他一把,他怀里的画卷便散了一地,白衡英看着那些松松散开的画卷,里面的官家小姐固然美轮美奂,可每一个都不足以让他动心。更何况他如今大业未定,选妃之事自己还是做不了主的。

    “少虚,收了你的神通吧,回去告诉姨娘我的婚事已经被父皇允下,以后自会下旨赐婚,就不劳姨娘为我费心奔走了。”

    “可这……”

    宗辛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小厮从王府门口小跑过来,通传道,“回禀王爷,蔺王的车驾已在府外。”

    白衡英微微有些惊讶,白衡章平日里虽与他交好,但彼此间甚少到王府走动,都是在各自的别院里叙旧的。他猜不透白衡章此行为何而来,只瞧了宗辛一眼,说道,“还不快把你的画卷收拾好,替我去请蔺王兄进来。”

    宗辛得了令不敢怠慢,对方可是有爵位在身的王爷,连忙把画卷丢给一旁的小厮,整理了一番衣着恭恭敬敬地迎向府门。

    白衡章下了马车,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这座肃王府邸,他知晓安贵妃得宠,连带着白衡英的身价也与他们几个兄弟不同,就看这御赐的府邸也是有着天壤之别。这时宗辛从内院走了出来,下了台阶,对着白衡章躬身一拜道,“王爷有请蔺王爷府内相叙。”

    “烦请带路。”

    白衡英让小厮将廊下的小桌收拾整洁,摆上了时新水果还有茶具,抬眼已经见到宗辛带着白衡章走了过来,连忙起身迎上去,笑道,“三哥难得来我府上,今日正巧我偷闲,你我兄弟二人煮茶叙话如何?”

    白衡章笑着点点头,转身示意身后的侍从离远些,两个人走到了小桌前落座。他看了白衡英身后的小厮一眼,白衡英立刻意会,吩咐道,“你们去外围伺候吧,这里不需要你们。”

    小厮遵命离去,小桌前只坐着他兄弟二人。白衡英将铜壶置于碳炉之上,打开面前的茶罐,夹起一小撮茶叶放在瓷壶之中,目光最后落在白衡章身上。

    “三哥有什么事不妨直言,你过去是不会随意来我的王府的。今日突然造访,可是有难为的事?”

    “倒也不是有难为的事,只是听说了前几日议事殿上的事,想着四弟你或许受了惊吓这几日才称病在府的,特来探望一番。”

    白衡英目光复杂地看了白衡章一眼,说道,“在三哥眼中,小弟竟是如此胆小之人么?”

    白衡章不经意地摆弄起面前的茶杯,转在手心,回道,“我们在皇权面前,谁又不是胆小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