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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八章 打破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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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当派创始于一百七十多年前。

    其时,张三丰五十多岁,虽未被尊为“天下第一高手”,但在武林中的地位,也已是大宗师级别。

    无论正邪,不分黑白,没一个人敢说自己的武功能胜过张三丰。

    这种级别的人物,又是开派祖师,怎会不留下些东西给武当派的门人呢?

    归纳起来,张三丰留给武当派的便是“三功五剑七宝”。

    所谓三功,就是《太极真功》、《玄要神功》、《纯阳混元功》。

    所谓五剑,第一剑就是真武太极剑,其余四剑为四门剑法。

    所谓七宝,就是七类武功,分别为武当梯云纵、武当玄武棍、武当精气掌、武当化神刀、武当还虚手、武当合道指、武当太极拳。

    武当太极剑法便是四门剑法中的一门,其余三门剑法为诛魔九剑、玄机三十六剑、龙蛇七十二剑。

    武当太极剑法原本有一百零八剑,张三丰离开武当派之前,修为已臻炼虚合道之境,认为武道至高境界乃是“太极”,自创了武当太拳。

    随后,他在太极一百零八剑的基础上,新创了六剑,一剑比一剑厉害,都是超神剑法。

    因此,武当太极剑法又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江湖上俗称的太剑剑法,一种是“玄玄六剑”。

    张三丰本名张君宝,名号诸多,“玄玄”就是其一。

    他离开武当山之前所新创的六剑,不是用来杀人,也不是用来救人,只是一种武学境界,玄之又玄,所以就被称为“玄玄六剑”。

    没人可以学会“玄玄六剑”,因为这六剑就算是“入神”高段,乃至巅峰,练成的机会都很渺茫。

    “入神”大圆满或许可以学会,但修为到了此等境界的人,又何必学这六剑呢?

    是以,“玄玄六剑”属于传说,比传奇还要神秘。

    林复言所说的武当太极剑法,当然不是“玄玄六剑”,而是太极剑法。

    这太极剑法跨度很大。

    第一剑是张三丰二十四岁开始领悟太极之法时所悟。

    最后一剑,也就是第一百零八剑,乃张三丰七十四岁时所创。

    时间跨度正好五十年,长达半个世纪。

    因此,太极剑法可分六境。

    一境为一至九剑。

    二境为十至三十六剑。

    三境为三十七剑至七十二剑。

    四境为七十三剑至九十九剑。

    五境为一百剑至一百零七剑。

    六境就是第一百零八剑。

    对于武当门下弟子来说,外门弟子没资格修炼太极剑法,只能修炼龙蛇七十二剑。

    因为外门弟子不但是俗家弟子,还是随时会走的弟子,武当派绝不可能让太极剑法流传外界。

    而内门弟子又可以细分为精英弟子、亲传弟子、秘传弟子、真传弟子。

    “小太阳”孙阳当年拜访武当派时,武当派共有三十一名精英弟子,而今已增加到三十六名。

    不过,原三十一名精英弟子之中,有两名做了亲传弟子,有一名做了真传弟子,所以是增加了八名内门弟子。

    精英弟子都已学会了“龙蛇七十二剑”,所以可以学“玄机三十六剑”,又因为是内门弟子,可学太极剑法一、二境。

    亲传弟子是武当派宿老、长老所收的内门弟子,不一定就是精英弟子,有可能是这些宿老、长老一开始就收的徒弟,说白了就是“私塾弟子”。

    此类弟子在精英弟子的基础上,还可以学太极剑法三、四境,有机会学五境。

    至于秘传弟子,十分特别,分两类。

    一类是武当派秘密收的弟子,别说外界,就连武当派内部,也没多少人知道,直属于武当掌门。

    理论上来说,此类弟子除了太极拳、太极真功、太极剑法第六境之外,武当派其他武功都可以学。

    陆有丰就是此类弟子,与他同期的秘传弟子,包括他在内,仅剩三人。

    还有一类秘传弟子,乃武当宿老秘密收的弟子(长老权力大,只能明收亲传弟子),只能得到师父传授,不可能学师父没学过的武当派的武功。

    此类弟子有个好处,万一学了其他派的武功,那就是身兼多家之学,有朝一日时机成熟,可以把别家武功归入武当派的武功之中。

    这种例子虽然很少,但在武当派一百多年的历史上,曾出现过两例。

    不过秘传弟子还有一类,极为特殊,只有一例,那就是张太岳。

    张太岳是张冲玄秘密收的掌门弟子,既是掌门弟子又是秘传弟子,武当派历史上从未有过。

    而真传弟子呢,比亲传弟子更亲,比掌门弟子更有权力,几乎是衣钵传人。

    一个长老若有几个亲传弟子,能够在这位长老死后继承长老之位的,就是真传弟子。

    而对于掌门弟子来说,要是做了真传弟子,等于是半个屁股坐上了掌门之位,犹如皇太子,权力之大,仅次于掌门,其他人地位再高,也比不上。

    换言之,掌门真传弟子已不仅仅是修炼高深武功,更多是权力的象征。

    天下第三(太易子)当年原本有希望成为掌门真传弟子,可他看到张太岳后来追上,几次想要张冲玄立自己为真传弟子,但最后一次张冲玄忍不住吼了他几句,他便一怒之下,叛离了武当派。

    其实,这倒不是张冲玄没想过不立天下第三,而是武当派掌门之位太过重要,要是所立非人,武当派不但会名声有损,还有可能覆灭于一朝。

    因为张三丰当年离开武当山时,曾对大弟子张道玄说过,他一走,就不可能回来了,武当派的事与他再无关联,武当派就是他一时兴起才创立的,不可能永远传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灭亡,万物皆是如此,此乃道之所在。

    不过话又回来,哪怕是做了掌门真传弟子,也有可能会被掌门降为真传弟子。

    只是这种可能理论上有,实际上还没出现过。

    “据我所知,武当太极剑法共有一百零八剑。”王默说道,“除了内门弟子,概不外传。张大侠乃武当掌门师弟,应该已把一百零八剑全都学会了吧。”

    “并没有。”林复言摇摇头,说道,“我六人当初被他一人所败,我又惊又奇,问他用的是哪一剑,他说是第一百零一剑。我又问他学了多少,他冷冷看了我一眼,说自己只学了一百零六剑。”

    “那你们是怎么和张大侠打起来的?”

    “怪我,怪我。”吉志强说道,“我当时就不应该提起道纯真人。”

    道纯真人?

    王默不知道此人是谁。

    只听林复言说道:“这位道纯真人名叫李道纯,乃宋末元初人,与我颇有渊源。

    他的师父叫王金蟾,乃紫清真人白玉蟾的弟子,是我太师祖的师叔祖。

    我太师祖的师祖就是‘南七真’年纪最小的彭鹤林彭真人。

    道纯真人不但做过我南宗第一高手,还修炼北宗之法,他老人家曾拜会过武当张真人。”

    王默说道:“原来道纯真人与张真人认识。”

    林复言点点头:“传说他们两位交过手,不知胜负如何,但道纯真人曾说过,如果张真人做第一,他只能做第二。

    张真人学识渊博,传说为隐仙派第六祖,始祖老子,二祖关尹子,三祖李姓麻衣道人,四祖陈抟,五祖火龙真人,而隐仙派的二祖关尹子,又是楼观派所承认的始祖。

    说来也巧,张真人主张三教合一,与全真北宗不谋而合,而他在修炼上推崇‘性命双修’,与全真南宗又相差无几。武当派所在的武当山,在武当派没有创立之前,就隐居着不少全真道士,所以有人也说张真人是全真道士。

    那一年,道纯真人与张真人最后一次会晤,谈起武道,都说武学不知起于何时,而‘段位’之说始于宋初,习武之人岂能被段位所束缚?

    两人怀疑此说有问题,但因为‘段位’之说影响甚大,几乎每个习武之人都相信,且也比较符合修炼之法,担心引起武林惊慌,江湖大乱,就没有广为人知,只是提醒门下弟子不能过于迷信‘段位’,以免反受其害。

    这等高论,我等自是似懂非懂。

    不过两位真人,都提出了自己的修炼之法,那便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这十六字真言同时也是道门之法,只是用于武道上,不同宗门有不同宗门的练法。

    当时道纯真人还说,炼虚合道就是‘打破虚空’,成为真仙,张真人听后,认为‘打破虚空’十分形象,称赞有加。

    我六人当初与张大侠见面后,聊了一会,吉师弟一时嘴快,说起道纯真人,还说‘打破虚空’,结果张大侠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说‘打碎虚空’太过粗白。

    吉师弟就说张真人都称赞道纯真人的‘打破虚空’,武当派门下应该也会赞同此说。

    我正要叫住吉师弟,张大侠却说张真人乃隐仙派六组,与全真派毫无关系,与少林派也没有关系,叫吉师弟以后说话注意分寸,不要随便乱说。

    我见他把吉师弟当做晚辈,自忖武功不在他之下,甚至比他还要高一些,就忍不住说了两句。

    谁想,张大侠突然火冒三丈,说什么武当派就是武当派,全真派就是全真派,我们要是再敢把全真派与武当派联系到一块,就别怪他不给重阳真人面子。

    我六人一听,气得要死。

    吉师弟第一个上去与他交手,结果不敌。

    然后其他四位师弟师妹也上去了,也打不过,我只好叫退他们五个,亲自上去。

    可我与张大侠斗了几十招,发现他一直保存实力,料想我六人一起上,或许能胜过他。

    谁曾想,我六人才刚与他斗了数下,他就施展出了太极剑法中的第一百零一剑,我六人被剑尖刺中,自是无颜与他斗下去,稍微说了几句,就灰溜溜跑了。”

    王默听了,既好笑又吃惊。

    他见过张宾雁不止一次,虽不敢断言张宾雁的段位如何如何,但据他估计,应该是介于“坐照”中段与高段之间,就算进了“坐照”高段,恐怕也是近半年的事。

    虽然武当剑法超凡,可听林复言的口气,似乎张宾雁隐藏很深,已是神级高手。

    张宾雁年近六十,论天赋,不敢说是百万之一的天才,但也是十万之一的奇才。

    别说武林江湖之中,哪怕是整个天下,在这个年纪就具有这等武功的,绝不会超过百人。

    但武林传闻,武当派的《太极真功》比其他正道神功更具有“厚积薄发”的能效。

    譬如说,有人二十岁以前修炼了《太极真功》,可能四十岁之前,修为未必能踏入“坐照”段位,可只要坚持修炼下去,途中不发生意外,五六十岁以后,就有机会“入神”。

    而若是修炼了其他正道神功,相同的一个人,六七十岁以后才有机会“入神”。

    但如果是修炼了外道之法,也就是速成之术,同一个人,可能短时间内提升很快,但若无千万之一的大机缘,段位将会一直停滞,要么突然死去,要么几十上百年后死去,“入神”的可能性为零。

    当然,这里所说的人,是指一般人或天赋颇高之人,甚至还可以包括奇才。

    对于天才来说,会有一定改变。

    而对于天才中的天才,也就是神才而言,改变更大,但在某种程度来说,也无法超越。

    只有亿万之一的人选,百年一遇,才能超越。

    而千年一遇,只要不作死,就等着成仙吧。

    若是万年一遇,那恭喜你,一万年之内,没人可以超过你,平手都没有,你成不了仙,别人也成不了仙。

    王默倒不是吃惊张宾雁这般年纪就有了这等实力,而是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照这么下去,只要张宾雁不突然死掉,就是第二个张太岳。

    而张太岳可是被誉为武当派有史以来仅次于张三丰的存在,连张道玄都比不上。

    抛开其他不说,只说武功,同辈之中,出现了两个都能做掌门,且有可能是史上前三的人物,只怕也是百年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