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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三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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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江都司是大明朝十六个都指挥使司之一。

    初名杭州都卫,始设于洪武三年,治所在杭州府,洪武八年改为浙江都指挥使司,简称浙江都司。

    浙江都司下辖十六个卫,大部分兵力分布于沿海,为的就是抵御海盗、倭寇。

    定海卫就是十六个卫之一。

    定海卫始置于洪武十四年,初名定海守御千户所,直属于浙江都司,与一般千户所不同。

    洪武二十年升卫,至今已有将近九十个年头。

    定海卫下领五个千户所,定海中中所与定海中左所都位于舟山本岛,至于其他三个千户所,全都设在沿海内地。

    两个千户所的正千户都是正五品。

    定海中中所的正千户叫闵中南,乃掌印官,也就是说,定海中左所的正千户名义上也要听他的。

    每个千户所有两个副千户,从五品官,这么一算的话,舟山岛上共有四个副千户。

    这四个副千户里面,有个叫刘凯的,四十多岁,五十不到,乃中左所的两个副千户之一。

    几年前,刘凯原本很有希望离开舟山,调去别的卫所,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只因一不小心得罪了闵中南,这个希望就破灭了。

    闵中南不但利用关系阻止他离开舟山,还把他调去守护舟山东部的沈家门城堡。

    所幸这几年来,并无倭寇、海贼来犯,倒也安然无事。

    本来他已经不指望调去别处,更不要说升官发财,但有一个人,却能帮他。

    于是他就投靠了这个人。

    这个人官职虽然比他低,但本事比他大,只要听这个人的话,未来可期。

    不久以前,这个人出了事,吓得他浑身冒汗,以为从此将会一辈子死守在舟山岛上。

    但过了几天以后,这个人竟然找上了他。

    尽管这个人已被列为“要犯”,可他并不认为这个“要犯”再也帮不到他。

    相反,对方越是“有难”,他就越有机会升迁。

    此刻,刘凯正在喝酒,且还喝了不少,身边没有第二个人,只有他一个。

    先前有人来禀告他,说是来了两艘大船,船上全是武林中人,与竹山帮的人差点起了冲突。

    他听了以后,也不放在心上。

    对于这些武林中人,他向来没有好感,甚至觉得讨厌。

    海盗之所以那么势大,一直剿灭不掉,就是因为这些武林中人。

    说白了,许多武林中人就是海盗,而且是海盗头子。

    如果没有这些做了海盗的武林中人,就凭那些苦哈哈的老百姓,岂能是他们这些官兵的对手?

    在刘凯看来,无论是武林中人还是江湖上的人,统统都不是好东西,理应处死,一个都不能放过

    只要这些人死了,天下就真的太平了。

    “副千户大人。”有人走了进来,是刘凯的亲信,说道,“那位大人来了,说是要见你。”

    刘凯喝得有点多,一时没明白过来,问道:“什么大人?闵中南吗?他来做什么?”

    “不是闵大人,是前几天来过的那位大人。”

    听了这话,刘凯顿时酒醒,急忙叫道:“快把这位大人请进来。”

    很快,只见一个头戴遮面斗笠,略显神秘的男子进了这间犹如密室般的石室里。

    刘凯见了对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垂手站着,静等吩咐。

    男子站了几息,伸手摘下斗笠,笑道:“刘大人,你好兴致,居然躲在这里喝酒。”

    刘凯想解释:“下官……”

    “刘大人。”男子打断他的话,“我不是闵中南,你用不着如此怕我,我这次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大人请说。”

    “之前是不是有一艘竹山帮的船从沈家门经过?”

    “是的。”

    “那竹山帮的新帮主何中二,是不是也在船上?”

    “何中二?”刘凯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好像没有,除非他躲在船舱里面。”

    “真的吗?”男子眉头微微一皱。

    刘凯面色一变,急忙说道:“大人,如果你想找这个何中二,下官立刻亲率人手追上去查竹山帮的船只……”

    “不用了。”男子淡淡笑了一下,说道,“刘大人,你放心吧,我答应过你的事,绝不会食言。”

    “为大人办事,乃是下官荣幸。”刘凯说道。

    “好了,我该走了,你继续。”

    说完,男子转身走了出去,就好像这里不是城堡重地,而是大街小巷,想来就来,想走就去。

    刘凯本来想客套两句,可对方走得太快,没等他开口,男子就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这家伙为什么要找那个何中二?难道他与何中二有过节?”刘凯心里想。

    其实,刘凯并不清楚男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只知道男子出事了,连闵中南都没办法包庇。至于他为什么要听这个男子的话,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个男子的真实身份。

    大内密探!

    那男子就是莫一海。

    他不但没有事,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见不得人。

    他从城堡里悄悄出来以后,迅速往北过去了,身影时隐时现,就如鬼魅一般。

    不久,莫一海出现在八九里外的一处山岭上,凝眸望向大海深处,隐约可见普陀山的轮廓。

    突然,他转过身去,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上神色,可能感觉到他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三息之后,只见一人纵身飞出,到了近处,相距莫一海也就三丈。

    对于普通人来说,三丈颇远,但对于精通武功的人来说,尤其是绝顶高手,三丈不过瞬间而已。

    “你是什么人?”来人问道。

    “你又是什么人?”莫一海改变语调反问。

    “我是定海中中所的百户,名叫华千钧。”

    “原来是华百户,久仰大名。”

    “怎么?你不打算报名吗?”

    “不知华百户有何指教?”

    华千钧见他不说,便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

    “华百户,你认错了人吧?”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我知道就是你,莫一海!”

    听到华千钧叫破自己的身份,莫一海哈哈一笑,不再掩饰,伸手摘下斗笠,扔在一旁。

    “华百户。”莫一海笑道,“你我虽然没有交情,但总算见过几次,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我只知道你犯了罪,我要把你抓回去。”华千钧正色说道。

    “犯罪?”莫一海满脸不屑,“我真要犯罪,就不会只找江湖中人。那些人就算不死在我的手中,也会死在别人手里……”

    “这我不管。”华千钧说道,“总之,你跟我走,去见闵中南。你是闵中南的人,他怎么处置你,那是他的事,我无权过问。但我既然遇到了你,你就别想逃掉。”

    “华百户。”莫一海怪笑一声,说道,“闵中南忌惮你,我可不怕你。”

    “什么意思?”华千钧皱眉。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底细吗?”

    “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

    “闵中南告诉你的?”

    “何须他告诉我?”莫一海一脸自负,“我知道的东西远比他多。”

    华千钧想了想,神色忽然微微一变,说道:“你是大内高手?”

    “准确的说,我是大内密探。”莫一海笑道,“华百户,你还想抓我吗?”

    “为什么不抓?”华千钧转眼恢复神色,“无论你是谁,只要是在舟山岛犯了事,我都有责任抓你。”

    莫一海见他这般不识趣,不由冷笑一声,说道:“难怪你会被贬到这种地方来,原来不是没有原因。”

    “不用多说,你跟不跟我走?”

    “我怎么可能会跟你走?不过在动手之前,我要警告你一声,我是大内密探,享有特殊权力。”

    “那又如何?”

    “我已表明身份,你要是还敢阻扰我办事,我就有权力对付你,甚至是杀了你。”

    “你要是能杀我,那就是我技不如人。”

    闻言,莫一海不由面色一沉,目中透出杀气。

    他已给过华千钧机会,是华千钧自己不想要。

    既然华千钧想找死,那他就成全华千钧!

    刹那间,莫一海将自身修炼的《阴神符》运起,功力使足,双掌一错,攻向了华千钧。

    他本以为华千钧不敢与自己硬拼,然而华千钧看出他的武功诡异,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和他久战,只想尽快拿下他。

    是故,华千钧见他双掌打来,居然不避不让,双掌一提,功运全身,对了上去。

    “去死!”

    莫一海低吼一声,浑身阴气暴涨,阴毒自掌心透出。

    砰!

    两人四掌接实,爆发出闷雷般的声响,周围风势为之改变,由东南转向西北。

    更可怕的是,数息之后,两人脚下变得一片漆黑,就如烧焦了一般。

    原来,莫一海的阴毒太过恐怖,由内而外释放出来,连地面都无法承受,仿佛中了阴毒。

    十息过后,忽听莫一海闷哼一声,竟是被华千钧的内功打伤,远远飞出,落在十多丈外,满脸震惊之色。

    “你……”莫一海不敢相信,“你修炼的是什么内功,居然不怕我的《阴神符》。”

    华千钧暗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难道没听说过我太爷爷的《九鼎功》吗?”

    莫一海当然听说过《九鼎功》。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九鼎功》居然如此厉害,竟能抵御《阴神符》的阴毒!

    换句话说,如果华千钧修炼的不是《九鼎功》,而是别的内功,就算华千钧的段位在他之上,最多六息时间,便会身中阴毒。

    而一旦中了他的阴毒,纵然是“坐照”中段的绝顶高手,也难以排毒,功力大受影响。

    “你当真要抓我!”莫一海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布满阴气,犹如实质。

    华千钧一步步朝莫一海走去,说道:“除非我倒下了,否则我一定会把你抓回去!”

    莫一海知道自己已没有退路可选,便深吸一口气,冷笑道:“华千钧,就算你的《九鼎功》不在我的《阴神符》之下,我也不见得会输给你。既然你非要逼我,那我只好……”

    话未说完,忽有一道人影瞬间掠来,出现在华千钧身后数丈。

    华千钧没有转身,但脚下顿住了。

    “走。”

    来人低声说道。

    莫一海犹豫了一下,并未动身。

    “走!”来人语气微微一沉。

    霎时之间,莫一海纵身跃起,闪电遁走。

    华千钧想追,可是他不能。

    他虽然不知道身后之人是谁,可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强大,至少段位要在他之上。

    十息后,华千钧在对方的强压压力之下,缓缓转身过来,面朝对方。

    那人见他修为明明只是“坐照”初段,却能有不输给“坐照”中段的表现,颇为惊讶。

    随后,他收了施加在华千钧身周的无形气劲,说道:“华家的《九鼎功》果然名不虚传。”

    “你是‘武英堂’的人?”华千钧问道。

    “没错。”

    “你是大内供奉?”

    “也没错。”

    “我见过四位大内供奉,认识他们。其他四位虽未见过,但多少有所耳闻。难道你就是‘三探首’之一的温万唐。”

    “华大人。”那人笑道,“温某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你多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