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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遣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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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啊,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补救了,”荣海长叹一声,一掌拍在汉白玉石桌上,“若是我在府里,何至于此?”

    “今天县主派人过来提走了玉堂院的人,是夫人命婢妾去领的路,”林姨娘看了荣海一眼,“好歹婢妾跟县主也有些香火情,要么婢妾过去给县主请个安?若是能哄得县主消了气最好,毕竟这日子还得过不是?”

    荣海要的就是林姨娘这句话,就算是她劝不回来李静宜,但是荣海却是知道的,林姨娘一年要写上好几封信往锦阳长公主那里报平安,他也可以借林姨娘的手,帮着荣家分说分说。

    荣海虽然一直撩着锦阳长公主不忘过去那点儿旧情,可是这次事关亲生女儿的生死,只怕锦阳长公主就没有那么好哄了,“还是你体贴,一会儿叫管家过来,你写个礼单,尽量备的厚一些,过去给县主请个安,将我的愧疚之情也跟县主说一说,对了,我已经打算将胡氏送到乡下去了,以后这个府里,就交给县主你了,县主到底年轻,许多事还得你帮忙呢。”

    “婢妾知道了,这一家人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到牙齿的,大家说开了,也就没事了,婢妾会好好劝劝县主的,若是真不行,婢妾就往京城给长公主写封信去,求她劝一劝县主,毕竟长公主的话,县主总是要听的,”

    林姨娘踯躅片刻,“婢妾似乎听夫人说,长公主要被废了?可真有此事?”

    要不是这个消息被胡氏母子知道了,她们哪里来那么大的胆子?荣海懊恼的摇摇头,“是有这么个说法,好像是长公主谏言请皇上广纳后宫,以为子嗣计,结果,被皇上申斥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来皇上要褫夺殿下长公主的封号……”

    “这怎么可能?殿下也是本着公心才跟皇上谏言的,再说皇上也是位明君,怎么会因为殿下这些话,就要褫夺她的封号?还有安国侯呢,”

    林姨娘从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没有相信,当时她没有提醒胡氏母子,也不过是想借机叫李静宜看清楚胡氏母子真正的嘴脸,别再将那对虚情假意的母子当做至亲,没想到这对母子这么胆大包天,仅凭一个消息,就敢对李静宜下杀手。

    不过她现在是不会承认自己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若是婢妾早点听说这个消息,”她没有再往下说,只是转身抹泪。

    荣海不好告诉林姨娘,这个消息当时确实是千真万确的,就算是宫里的内监们,也有的是将银子看的比命大的家伙,只是他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颔首道,“是啊,不可能,可是那对蠢货就是信了,”

    “那老爷可遣人打听了?殿下如今怎么样了?”林姨娘颤声问。

    说起这个,荣海一脸沮丧,他倒真希望锦阳长公主就这么倒了,这么一来,李静宜就没有了最重要的靠山,荣家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可偏偏云驰却不是这么告诉他的,“今天见了恩义侯,我借口问长公主殿下跟侯爷的身体,听恩义侯说了这事,不过听他的口气,这些都不算什么,皇后没有往心里去,还给长公主求情呢,长公主又上了谢罪折子,过不了几天,皇上就会解了长公主殿下的禁足令,这件事也主就这么过去了……”

    “谢天谢地,”林姨娘这次是真的流泪了,她心里很清楚,她能在荣海繁花如云的后院站稳脚跟,甚至连胡氏那个心胸狭窄的女人都对她高抬贵手,最大的依仗,就是京城里的旧主锦阳长公主。

    林姨娘相信,锦阳长公主若是真的倒了,头一个倒霉的是李静宜,第二个就是她的儿子。

    “唉,荣家有难,你跟屺儿也脱了不干系,所以你也尽量帮着周旋一二,咱们努力想办法弥补跟长公主府的关系才行,话我也不多说了,你比胡氏明白的多,以后胡氏去了庄子上,我身边的事,都交给你料理了,”荣海又许下一个承诺。

    “老爷放心,婢妾一会儿就往芳园去,婢妾一定会好好劝一劝县主,夫人再错,也是她的婆母,这百善孝为先,乡下庄子上怎么能跟府里比呢,夫人那身子,怎么能去吃那样的苦?”

    林姨娘擦干脸上的泪水,也不陪荣海了,扬声叫过扫尘,张罗着去给李静宜置备礼物。

    荣海满意的看着林姨娘来去匆匆的身影,深感这次,自己没有用错人。

    安排好绮霞阁的人事,李静宜已经有些撑不住了,结香在看眼里,过来扶了她到东暖阁休息,甚至连午膳都免了,一直到太阳西沉,李静宜才在青罗帐中醒来,略一动,才发现想是睡的太久了,略略一动,浑身的骨头都在喊疼。

    “县主,您醒了,”含笑一直坐在屋角的小杌子上守着李静宜,听到帐中轻微的叹气声,知道李静宜醒了,忙过来帮她挂起罗帐,“太太已经问了几回了,后来还怕您是累病了,特意又使人去请周先生呢!”

    “叫姨母费心了,周先生给我开的药里头,有安神的效用,”李静宜扶了结香,“玲心她们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

    听李静宜问起玲珑二人,结香神色一黯,“奴婢听小元宝说,两位姐姐伤势过重,好像这两天水米未进,太虚弱了,醒过来只怕得等到明天了,”

    她见李静宜径直往西次间去,忙跟在她身后道,“小元宝说了,两位姐姐吃了周先生亲自做的护心丹,性命肯定是无碍的,就是身上的伤,也能好个七七八八……”

    两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就算是身体能够完全恢复康健,可是将来的日子却要拖着一身的伤疤,还怎么找像样的人家嫁出去?李静宜看着身上裹着厚厚白绢的两个忠婢,心中大恸,恨不得立时将荣岚也捉过来照着玲珑二人的模样也来上一遍,才能解心中之恨!

    “县主,太太将家里的两位少奶奶还有孙小姐也接过来了,现在听说您醒了,想带孙小姐过来给您请安呢,”含笑听到屋里的说话声,进来禀道。

    “知道了,快请她们进来,”李静宜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一脸忐忑的鱼书,叹了口气道,“我的东西都归整好了?去挑一身衣裳给我来换。”

    鱼书最怕的就是李静宜以后不再用她,现在听到她吩咐自己做事,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全了,“嗯,奴,奴婢已经都收拾妥当了,奴,奴婢这就去帮县主挑一身见客听衣裳!”

    见鱼书给自己拿了一件浅碧色的素面褙子,下头是鹅黄立水裙,李静宜满意的点点头,由着她跟含笑帮自己换了,才道,“你收拾的时候,可将我的东西都理过了?可曾少了什么?”

    “少了,少了许多,”说到这儿,鱼书“哇”的就哭了出来,“昨天大小姐来的时候,足足将您的东西抬走了两箱子,是雁字跟冯妈妈在屋里帮着收拾的,奴婢当时拦了,可是被冯妈妈打了一巴掌,雁字跟我说,您不在了,舍些东西保咱们玉堂院上下平安,您也是愿意的!”

    “哼,那位姐姐还真会说,”含笑已经被这个忠厚有余,心机不足的鱼书给弄的没了脾气,想到李静宜以后还要将她交给自己,也是一阵儿头疼,“这主子东西就算是赏人,也都是要落了账的,哪有做奴婢的随意处置的道理?这等卖主的奴才,你怎么不一口啐回去?!”

    “算了,你也别怨她了,我‘不在了’,玉堂院群龙无首,又有一批早就生了异心的,”李静宜摆摆手,“那你现在可曾查点清楚我房里都少了什么?”

    “奴婢查了,只是有些东西是从您私库里出来的,奴婢并不知道她们拿走的是什么,单咱们屋里,少的都是御赐之物,奴婢已经列出单子来了,县主您过目?”鱼书整理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连御赐之物都敢伸手,荣岚是有多大胆子啊?!

    “不必了,单子你先留着,以后荣家给我送回来的时候,你来跟他们对账,”李静宜摆摆手,回身坐在妆台前,含笑忙过来帮她绾发。

    绮霞阁虽然住着李静宜,但到底是方家的地头儿,下午鱼书整理东西时,又哭又骂的,已经传到歇在漱玉院的王氏耳朵里。

    她等丫鬟将绮霞阁里的动静报完了,挥手让人下去,才向两个儿媳跟小女儿嗟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会想到每年银子往海水一般往家里淌的荣家,这儿媳尸骨都没有找到呢,就去开媳妇的嫁妆往自己屋里搂东西了呢?真是连一点儿脸面都顾不得了。”

    王氏的长媳苏氏虽然门第不高,但也是娘家也是世代书香,摇头道,“这三代之后,才讲读书做人,荣家,底子太薄了,再加上娶的又是胡家的女儿,行商之人,见利忘义,真真是……”

    这些事太过骇人听闻,苏氏实在找不出词来形容荣家人了,唯有摇头叹息,她抚了抚身边的长女方丽娉,“以后咱们离荣家人还是远着些吧。”